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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五章 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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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精英校,城南回收篓。”

    在本市私底下流传的这句话虽然极端、片面了点,但是却说明两个学校在众人眼中天差地别的印象。

    一中拥有悠久的历史,据说是由民国时期的某个学堂改建而成,接纳都是来自本市各个中小学校的优秀学生,当然,虽然其中也不乏那些成绩不好、但是家里有权有钱的人,不过一中校风素来严谨,一旦出现什么违规现象,绝对是一次警告,再次退学的处罚,不讲任何情面。并且一中对教学抓得很紧,对于那些表现出色的老师学生,从来都不吝啬奖励。

    而城南中学建校只有区区十年,师资经验不足,学生水平也不高,就造成学生不服管,老师管不了的现象,如打架、早恋之类的事情那不过是家常便饭。

    因为李南璇考前生病,发挥失常,所以只好进入这所离家较近的城南中学。

    坐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公交车,李北宸站在了城南中学的校门口。

    “小同学,你要干嘛?”

    现在正好是上午第四节上课时间,校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所以背着书包的李北宸格外的显眼,引起了保安室里门卫的注意。

    “叔叔,我来等姐姐放学,然后一起回家。”李北宸眨了眨秀气的眼,白嫩的脸蛋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乖乖的小模样非常讨人喜欢。

    “这样啊,那你就进去等吧。”

    这孩子真有礼貌。门卫下意识的也冲李北宸友善的笑了一下,挥手让他进去。

    经过绿树环绕的操场,李北宸在一栋八层的大楼前站定,他仰着头,目光盯着那大楼正面的三个鲜红大字“实验楼”,顿时,眼角也红了。

    眼前恍惚出现一幕,一个娇弱的身影从顶楼决绝坠下,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绽开殷红、破碎的血花,那屈辱至极、不曾合上的眼睛……

    姐姐!

    当初姐姐就是在这里……

    李北宸心脏剧烈的抽搐,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用力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刺痛拉回理智,李北宸努力的平复激动的情绪,姐姐还没死,还有机会改变这不幸的结局。他扭开头,不愿再看那刺眼的三个字,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另一边的教学楼育英楼走去。

    楼梯里回响老师讲学的声音,其中还掺杂着学生的低低细语。李北宸放轻步子,慢慢地上了五楼。

    初三级任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五楼楼梯的拐角,此时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教师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旁看小说,他面色微黄,五官平凡,偶尔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的喝着水,喉结滚动间,嘴角隐隐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感觉非常猥琐。

    郑伟,那个禽兽,果然在。

    隐在楼梯拐角的李北宸眼神瞬间冷戾尖锐,他死死的咬着牙,恨不得从墙上抠出一块砖头,直接拍在郑伟那令人作呕的脸上。

    姐姐出事之后,这禽兽就消失匿迹,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后来才知道,这禽兽不过是三流大专毕业的,但是家里有个亲戚是省教育局高官,所以走关系进了城南中学,当一名政治老师。而诡异的是,在妈妈得到消息时,姐姐的遗体已经莫名其妙的被火化了。没有证据,城南校方就死死咬定李南璇是学习压力过大,才跳楼自杀的。

    伸冤无处!!!受不了自己女儿死的如此悲惨,所以张美美才会疯了的。

    他多少次做梦都梦见自己把这混蛋给一刀一刀活刮了。

    李北宸的眼睛一阵酸涩,他咬破嘴唇,铁锈般的血腥在嘴里蔓延,攥紧的指关节发白,拳头轻颤,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阻止自己冲进去。

    “铃铃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李北宸一惊,转身跑下楼,在校园的角落处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在他想出办法解决掉这禽兽之前,可不能过分暴露自己,更不能让姐姐知道他偷偷溜到城南中学来。

    等了好久,学生纷纷回家,喧闹的校园又重新安静下来时,李北宸才慢腾腾的走出来,沿着林荫小道朝门口走去。

    “诶?你不是李南璇的弟弟么?”迟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闻言,李北宸一怔,僵硬的转过身,一个男生踩着自行车停在他面前,乌黑的发理的很短,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眼睛幽黑有神,长得十分帅气,身材高大结实,肤色健康,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的人。

    “庄子辉。”李北宸眼眸露出一丝喜色,脱口而出。

    “啊,你果然是李南璇的弟弟。不过,你怎么认识我?”

    在李北宸转过身时,庄子辉已经确定了他没有认错人。他以前曾经远远的在李南璇家门口看过他们姐弟俩。

    看见庄子辉疑惑的眼神,李北宸暗恼了一下,随即天真的笑了笑,指着庄子辉车筐里的篮球,“我知道啊,长得高高帅帅的,又喜欢打篮球,运动超级好,姐姐提过的同学嘛。”

    “呐…李南璇跟你说过我?”闻言,庄子辉觉得面上一热,心跳如擂,表情有些惊喜。

    “嗯。”李北宸重重的点头。对不起了,姐姐,这个黑锅还是你去背吧。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和他很熟之类的话。

    李南璇在她家人面前说起过他?还觉得他高高帅帅?庄子辉有点飘飘然,觉得世界真是太美好了~\(rq)/~

    “那个,李南璇的弟弟,你…叫什么?”庄子辉灿烂一笑,友善的问,“已经放学很久了,你怎么在城南中学?”

    “我叫李北宸。本来是找姐姐一起回家的,可是没想到她已经走了。”李北宸一板一眼的说。

    “这样啊,你没有和李南璇约好吗?从附小到城南可是很远的…”庄子辉心里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很殷勤道:“现在已经很迟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哇,谢谢子辉哥哥。”李北宸很自来熟的爬上自行车后座。

    “抓住我,坐稳了。”庄子辉提醒了一句,李北宸便乖乖的伸出一只手抱着他结实的腰。

    “出发。”

    “不是说是姐姐么……”

    保卫室的大叔正巧看见,不由瞪着眼,不解的目送车子离去。

    自行车如鱼,灵巧的在人潮中穿梭。

    “呐,子辉哥哥,我姐姐在班级里表现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简直无可挑剔……”

    “子辉哥哥,我姐姐这么漂亮成绩又好,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呀?”

    “呃…”庄子辉踩着车,想起李南璇甜美的微笑,俊脸微微一红,“应该是吧。你小孩子,懂什么追不追的?”

    “子辉哥哥,我听说城南的坏学生很多哦,我姐姐那么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欺负她…”李北宸眯着秀气的眼。

    “他们不敢的。”庄子辉眼神微微一冷。

    “要是有人欺负我姐姐,你要跟我说哦,我会去揍他的…”

    “就你这小身板?哈哈哈哈哈…放心,你都叫我子辉哥哥了,我当然也会罩着你姐了,咳……”

    望了一眼纷纷后退的建筑,李北宸扭头,目光落在庄子辉厚实的背,眼神很柔和,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没有忘记,在姐姐的葬礼上,那个咬着唇,默默流着眼泪、乌黑的眼里溢满了浓烈悲伤与痛苦的男生。

    没有忘记,姐姐每年的忌日,那个手捧着姐姐最爱的百合花,在墓前静默一整天的男人。

    庄子辉,一个喜欢了姐姐很多年,却没有机会说出爱慕的男人。

    所以,李北宸很感激他。

    一个如此刻骨、从未忘记过李南璇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