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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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云飞啪的一拍桌子,对徐君恩怒目而视:“不喊那么大声你会死!你看他们看我那眼神好像见到屎一样!”

    朱砂顿时放下筷子,让不让人吃饭。

    生莲、玉筑吓的急忙磕头:“草民没有,草民不敢……求曲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生莲胆怯的护住玉筑唯恐曲云飞把玉筑拉出去出砍了。

    曲云飞看到他们认错的样子更有气,他是毒蛇猛兽吗!刚要发火突然瞥见朱砂阴冷的目光,急忙垂下头继续吃饭。

    朱砂揉揉眉心,越看曲云飞越不顺眼,年轻的时候毛病多还能说他年少轻狂,如今岁数大了培养点什么爱好不好,偏偏学别人倚老卖老,也不怕老人没人要,为老不尊。

    生莲战战兢兢的跪着,颤抖的窝在一旁,曲云飞的威名让他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玉筑浑身发抖的缩在生莲怀里不敢看在座的人一眼。

    生莲心里非常不安,紧张的手心冒汗,如果那个人是曲云飞,有资格做在他身边的必不是凡人,那么敢在曲太督面前依然坐在首位的必是不凡中的不凡,生莲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一个身份呼之欲出吓的想也不敢再想,跪在一旁不断发抖。

    朱砂看眼窝在角落里的‘兔子’,放软口气开口:“起来,让你们吃饭就是饭吃,吃完了说说你们的事,那个小子不是病着吗,赶紧喝药,这里还有孩子别传染。”

    生莲战栗的磕头,不敢冒犯的牵着玉筑跪着趴到桌子旁,快速端起药跪在一旁喂,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朱砂见他们如此,不再开口,人各有志,没事讲什么平等和骨气都是扯淡,既然人家都认为‘适得其所’她何必装圣人,愿意跪就跪着吧,反正还能逗儿子乐!朱砂气恼的拿起筷子吃饭,对人性阶级深处的自卑无能为力。

    余展见太后不悦,目光责难的看了跪着的两人一眼。

    生莲吓的手一抖,药碗啪的一声的摔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洒了一地,瞬间烫伤了跪在地上的两人,浓重的药味在空中散开,两人动都不敢动一下,急忙磕头任药汁在膝盖处烧的发疼。

    朱砂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任谁看着两好好的孩子如此作践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她又不是暴君有那么吓人吗!

    小曲折见有人磕头,咧着嘴傻乐。

    朱砂顷刻间瞪过去,有些兴趣可以容忍,有些绝对不行!

    曲云飞见朱砂要发怒,急忙抱过儿子避难:“他还是孩子不懂事,回头我好好教,别气,小折,咱们不笑,再笑夫人生气了,小折哭一个。”

    生莲和玉筑浑身发抖,认识到闯了祸不知该怎么办,尤其想到主位上坐的人可能是谁后,顿时觉得没脸污了她的眼睛,大夏朝如今的昌盛和军事上的强大都是她一手促成,他们如此低贱的身体何等有幸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却让她看到最卑劣的丑陋,生莲紧紧的握着双拳隐忍着对自己的唾弃。

    余展、徐君恩对他们的行为频频摇头,但心里多少能理解他们的不安。他们的身边太多小人,即便小厮、侍女打碎了花瓶也是如此的神情。

    朱砂任曲云飞抱走曲折,转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就不信他们真不觉的烫,可她等了好久不见两人动一下,顿时无奈的妥协,她服了还不行吗!果然是奴才性子,前面刀山火海都敢跳!朱砂不知该赞美还是说他们愚忠。

    但朱砂至少明白这不是她能废除的制度,更不是她有资格评论的千年传承,因为此种‘’可以说是封建社会最高品质的美德,是抛开自我为他人而活的人性本真,也只有在这个年代,人命不被看重,品性高于一切,自刎的震惊和生命的绚丽在各自的舞台上散发着他们或悲伤或愚蠢或高贵的风采。

    朱砂认倒霉的让余展扶他们起来:“春江,再去端一碗药来。”

    春江立即出去。

    生莲抱着玉筑在余展的搀扶下,半坐在椅子上,不敢多沾一点。

    朱砂看着两人,忽略他们的不安,尽量欣赏他们的优点,两人虽然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却依然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美感,在美色当道的二十一世纪,朱砂不否认两个孩子十分赏心悦目,说不定拍点照片还能引来一群尖叫:“你叫什么名字?”

    生莲闻言急忙要跪。

    朱砂先一步开口:“坐着。”

    生莲不敢再动,可声音小的可怜,完全没了刚才求情时的视死如归:“……生莲……”

    朱砂没听清。

    余展立即重复了一遍。

    朱砂微微颔首,很有意境的名字:“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妍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果然生的绝色,比之让画莲者的无从下笔,生莲公子也不逞多让。”

    曲云飞闻言看了朱砂一眼,不过是一个怜人当的起堂堂太后的夸奖吗?

    生莲顿然手足无措的想跪可又不敢动,他没有羞涩只有浓重的不安,或许他以前认为自己好看,可此刻只觉的让他难堪,尤其是从天家的嘴里说出来。

    朱砂懒得管他想什么:“他呢?叫什么名字?”

    余展先一步代答:“太后忘了吗病着的叫玉筑。”

    朱砂想起来了,指指自己一旁舒服些的软榻:“生莲,你扶他在哪里躺一会,既然不舒服就多休……”

    门突然被推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朱砂看过去。

    来人年纪不大一身锦衣玉服,头上束着发带,白胖的容颜十分讨喜,可摇摇晃晃的身体让他像极了酒囊饭袋,他模糊的指着刚站起来的两公子,哈哈一笑:“爷可找到你们了,宝贝,让爷香一个。”

    生莲见状急忙抱着玉筑往后躲。

    徐君恩看了来人一眼,惊讶的在朱砂耳边道:“回夫人,此人是戚家的大少爷,平时没什么作为,和他娘子关系也很好,就是喜欢玩些不该玩的东西,只是这些天玩的比较疯男色也开始尝试。他最近在京师非常出名,听说是因为他娶的夫人和现在的小郡爷是曾经的未婚夫妻,以前郡爷被圈禁,风家嫌弃郡爷没地位就偷偷把小妾生的女儿风如梦嫁了过去,如今夏永治重新被启用,风家怕四王爷报复,所以想让戚少爷休夫,戚少爷不愿意可又闹不过岳父家,所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京师目前很有看头的恩怨斗。”

    曲云飞竖起大拇指:“佩服懂的真多,你家的那点事你怎么不说说,一定也特精彩。”

    徐君恩瞪他一眼,不跟他计较。

    朱砂哦了一声。

    戚成器模糊不清的搂住生莲,强硬的推开玉筑就要逞苟且之事:“嘻嘻……本少爷只是睡一会你就重新找客人……爷好心痛……不过……”戚成器打个酒嗝;“……让你的新恩客见识见识你的贱样……”说着就去扯生莲的衣服。

    朱砂猛然哼一声。

    戚成器醉醺醺的看过去,眼神模糊不清的道:“呵呵……我玩完了就是你的,不用急……”

    朱砂猛然一拍桌子,盯着戚成器。

    戚成器再次抬起头:“等不急……那好……咱们一起玩……”说着站起来拎起吓傻了的生莲向朱砂走去。

    余展赶紧想拦。

    朱砂示意余展让开:“你一边去,本宫倒要看看,京城的贵族少爷们过的是怎样奢靡动荡的日子,竟然好心到给本宫送‘礼物’!”

    生莲清晰的听到她承认身份,吓的脸色苍白,羞愧的想钻地底下,觉的自己在她面前仿佛脚下的烂泥简直玷污了她的高贵。她果然当朝太后!那个人人敬畏的女人,她跺跺脚在坐的无一敢反抗,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天家。他刚刚竟然想让她帮玉筑赎身,她一定非常不屑他们的存在……

    曲云飞站起来要阻止。

    徐君恩按住他:“瞎担心什么。”就生莲那种人送太后暖床都不够资格。

    偏偏戚成器没听见,拎着生莲瞬间把他推朱砂身上,抬手就解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你……要什么姿势……”

    生莲吓的不敢碰朱砂,慌的手足无措不知道支持哪个位置站起来,他怎么能让她碰脏东西!

    朱砂不在意的揽住他,扶着他站起来把生莲圈在身侧下意识的安抚他的不安。

    生莲愧疚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朱砂转而冷冷的盯着解衣服的戚成器:“戚少爷好雅兴,不知本宫该不该谢谢你大方的把如此绝色送给本宫!”

    曲云飞愤恨的盯着生莲,气的站起来想把他千刀万剐!

    徐君恩赶紧按住他:“只是抱一下,你至于吗。”

    戚成器突然愣住!本宫?本醉醺醺的眼睛瞬间凑过去想看清眼前的容颜,但顷刻间瞳孔放大!酒意顿时清醒,慌乱战兢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该死,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除了这两句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生莲也急忙跪下,被她圈在怀里的感觉清晰的让他头脑发昏:“草民参见太后,太后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筑吓的也赶紧跪下:“草民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竟然是太后……

    曲云飞见状心里总算舒服了,突然觉的太后的身份真好,让所有人不敢跨越她心里那条线。

    房间里顿时静悄悄的,除了两个孩子不合时宜的笑音和某人的太后饶命,所有人都等着这里辈分最高的女人,做最后的陈述。

    生莲动都不敢动一下,从心底深处衍生的惧怕让他只想叩拜,沉寂在她半生的荣耀中为她祈福。

    朱砂看余展一眼,威严的道:“你来。”

    余展站出来,身为审法寺总执掌,第一时间判定戚成器无罪,他不是朝中官员也没有抢夺良民,只能说他押玩的时候撞到了煞神,但戚成器也可以判死刑,因为他冲撞了太后,冲撞太后的罪名可大可小,余展立即断定冲撞太后死罪:“来人!”

    “奴才在。”

    “拉出去!押后再审!”

    戚成器吓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饶命……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太后饶……”

    嘴巴被堵起,侍卫把他拖出去准备放入最混乱的牢房。是生是死就看他造化。

    曲云飞擦擦嘴站起来:“走吧,被他这么一喊,一会想走都走不了。”

    朱砂脸色不好的叹口气,心想:如果封建社会有‘幸福指数’调查,不知京城是否幸福。看似富贵荣华京师重地,总有说完道不清的烦心事。朱砂抱起小曲折,带头离席。

    生莲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没动,不敢再提赎身的事,太后是何等身份怎么能买玉筑,太后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不能再麻烦她。

    朱砂走到门口见他们跪着没动:“走啊,跪着等死吗。”

    生莲闻言眼光顿时呆住继而狂喜,太后不嫌弃他们,他想高呼太后千岁感激她的容人之量,可又觉的地方不合适放弃:“草民不敢。”有她的不在意就够了,他们何其有幸,有生之年能与京师最尊贵的女子相遇。

    朱砂闻言,没好气的道:“跟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余展脸色严肃的转头:“让你们跟就跟!快点。”

    生莲为难的托起玉筑跟上,但能与她多走一段路也与有荣焉,生莲眼里顿时闪动着熠熠生辉的光彩,更添了他本身的妖娆,艳丽至极。

    曲云飞狠狠地瞪他一眼,顿时觉的年轻真碍眼,忍不住对一旁的徐君恩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说完偷偷看朱砂一眼,提醒她,他也年轻过。

    徐君恩诧异的看他一眼,顿时恍然大悟的道:“你不会吧!”这种不可逆转的醋也吃。

    曲云飞脸皮厚的看着徐君恩:“你看到我的时候,难道不觉你自己年华不在有想自杀的倾向。”

    徐君恩立即接道:“我看到现在你,觉的我灵魂无比高大。”

    朱砂瞅也没瞅他们一眼,叫了辆马车让玉筑和生莲上去,顺便把两孩子给了万福:“送他们回去。”

    玉筑、生莲不敢先行。

    小曲折也哭闹的不肯走,就是让娘亲抱抱。

    朱砂看也没看小折一眼,在为小折不合时宜的笑声生气,人可以任性可以看重尊卑但不可没了该有同情心,对弱者怜悯是该有的风度!

    曲云飞心疼的看眼儿子:“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夫人,咱们不是回去吗?为什么不抱上儿子。”

    朱砂上了车,头也没回的道:“让他先回去,我们去处理玉筑和生莲的事。”

    众人闻言顿时惊讶的张张嘴!“夫人!那种地方让万福去一趟就行!”

    春江极力点头。

    生莲和玉筑惊的跪在地上,请太后不要去:“生莲已经很感激夫人今天出手救玉筑,切不能让那种地方污了夫人的双眼。”

    朱砂好笑的看眼他们:“见识一下不行吗?我还真没去过,万福,送小公子回去。”

    曲云飞见朱砂执意如此,狠狠心掏出木刻给小曲折带上,哭去吧,在朱砂看不到的地方哭会应该的:“还不快走!”

    万福惊讶的抱着哭声陡然放大的两个小公子,飞速消失。

    朱砂等人全部上了马车,除了朱砂表情如常,其他人都像吃了苍蝇一样皱着眉握着拳。

    生莲和玉筑坐在最末尾,紧张的无法承受曲太督和徐王爷扫来的历眼!

    更无法相信她竟然要处理他们的事?难道太后真会为玉筑赎身?生莲想到此,惊喜的看着玉筑,如果是真的,将来他们再次相见必是天人相隔,或许这一生他们都不可能再相遇。

    生莲握住玉筑的手,希望他有荣幸陪在她身边,即便没有以后出了添香楼也比在那里好。

    马车行了一会,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停下,雕狼的拱形大门十分壮观,三十四道牌坊从街头衔到街尾,威武异常,每道牌坊上悬挂着一排排的灯笼,威风的气势似乎不输皇城内二品大员的街道。

    朱砂下了车,由衷的惊叹经营者的气魄,单是大门上的雕刻就可见‘添香楼’的财力,这里目前虽然不甚热闹,但无一不透露着说不出的豪迈,没有烟花之地的浮夸反而多了让人神往的贵族气息。

    曲云飞嗤之以鼻:“以为他们卖官吗!”

    余展刚下地突然道:“太督,我是不是该避嫌?”万一有人看到他来这里,他以后怎么弹劾有作风问题的人!

    徐君恩想想有道理,他也没有来过:“曲云飞,你说我是不是该化个妆再进去。”免得有人认出来。

    曲云飞见他们如此,也建议道:“我也换身衣服,我也没来过。”

    徐君恩心想:“不用,隔壁街你熟,估计你往那里一站,还能发现以前的熟面孔。”

    “徐熊!你想死了吗!”

    朱砂抖抖衣服冷淡的看他们一眼:“行了,一会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生莲,前面带路。”

    生莲不敢怠慢,她肯为了玉筑出现在这里,是玉筑三生有幸,生莲恨不得为她擦干净每块地砖,唯恐客人们的不干净让她恶心。

    朱砂跟着生莲进了添香楼的大堂,里面的装潢更让朱砂叹为观止,圆形屋顶高耸入天,精致的屏风不断变化自己的位置,从空中降下的一幅巨幅字画上苍劲有力的写着‘迎天下豪客,享世间极乐。’

    朱砂忍不住含笑点头,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添香楼无疑是男色里的翘楚,为同行业一定做出了不可多得的贡献,说不定将来会被后世不断的效仿揣摩,研究出别样的男色经营手法。

    曲云飞偷偷的拽她一下:“别用那种眼神看这里,会让人觉的你没见过市面,尤其是让人觉得……”曲云飞立即凑到朱砂耳边小声道:“我伺候的不好。”

    朱砂抬起脚狠狠剁他脚上。

    立即有七八个美男子迎上来,恭敬的站成一排行礼:“给诸位爷和姐姐请安,姐姐和爷有什么需求尽管挑奴家们说?需要什么服务,奴家等一定竭尽全力让爷和姐姐满意。”

    朱砂见状更加赞许的点头,有教养,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要素质一些,可惜……她的身份不适合在这里叫服务:“麻烦你们家主人出来一下?”

    七子脸红的看她一眼,心想真好看,但除了眼神传达出的钦慕,没有其他行动。

    曲云飞摇头:“不用那么礼貌!看我的,这样!叫你们家主人出来!说你们呢!赶紧的!”

    生莲闻言怯怯的从徐君恩背后出来,对同伴们微微行礼,希望他们行个方便:“劳烦众位哥哥。”

    七人见生莲在,惊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明白的笑意,又一个想给生莲哥哥赎身的,好玩:“四位客官稍等。”说着其中一个人去请,另四个人退下,剩下两个带他们入座,见他们没有叫陪客的意思,也没有自作主张,只是安静的为他们准备茶水和点心。还笑声的恭喜生莲和玉筑熬出头了。

    生莲尴尬的不知如何不好。

    玉筑更是低着头不敢抬。

    朱砂注意了点心一眼,降尊纡贵的尝了一口。

    生莲见状,忍不住小声的提醒道:“夫……夫人……添香楼的甜点很好吃……在……在……京城各大地方都数的着……”

    玉筑急忙点头,不是他们自夸,在食物和用度上,嚒嚒很讲究,几乎是苛刻。

    七子之一笑着掐了生莲一下:“瞧你那样,磕磕巴巴的,你的女主人能吃了你不成,不会是晚上太累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呵呵……”

    这类调笑语在添香楼很普遍,多半是为了让客人满意,可此刻生莲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吓的脸色苍白不敢再言,可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天家有任何不敬。

    朱砂当没听见:“很好吃,春江,你也试试,回去做给她们品品。”

    生莲忍着心里的尴尬,急忙为玉筑添彩:“夫人,玉筑会做,他……他做东西非常好吃。”

    玉筑闻言垂下头盯着脚尖,脸色通红。

    曲云飞见状本想尝尝的手缩了回来,赌气的不吃了。

    徐君恩拿了一块塞嘴里忍不住问曲云飞:“是不是又觉的人生老矣,没啥可恋。”

    “吃你的糕!”说着又塞了一块堵他嘴里。

    楼梯口处突然安静了片刻,一位有些年纪的大叔的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几位客人,见玉筑和生莲小心伺候着的样子,大概猜出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下去,而是抵着下巴看着他们,轻纱薄衫的衣料垂在下面,发丝随着他微微俯身的动作垂在肩侧,气质风雅的对着他们笑,刚毅与柔美并存、气质与风度同在,是位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男人,可以年华老去,徒留那抹余香在鼻尖萦绕。

    朱砂抬起头望过去,目光赞许不已,好有味道的男人,可惜错过了他盛开的年纪,朱砂以点心代酒谢谢他的款待。

    曲云飞、徐君恩、余展也望了过去,看了楼上的男人一眼快速收回目光,不知是嫉妒还是不屑。

    曲云飞却偷偷安慰徐君恩:“放心,你比他壮!不用气馁。”

    此时二楼有位客人刚要走,突然瞥见下面的人后,吓的立即缩回去蹲在地上,不敢从此处下楼。

    楼梯上的人诧异了片刻,怎么回事?但随即一想,或许是朋友,被人看到来这种地方的确不太好,添香目光黯了一下,慢慢的走下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随着他摇摆的衣衫越来越浓郁,飞入鬓间的剑眉平添了让人震撼的刚毅,可迷人的狭长双眼中却不见严厉反而多了如沐春风的柔和。

    生莲和玉筑见他走来急忙行礼:“给嚒嚒请安。”

    一旁伺候的人微微俯身,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

    添香看了朱砂一眼,再瞄眼周围的人,猜出他们非富即贵,添香斜身入座,风情万种的姿态流露出逸然天成的魅惑,却无一丝勾引人的误会:“四位可是看中我家生莲了?”说着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生莲急忙道:“不是,不是,这位夫……夫人想为玉筑赎身……”

    添香愕然。

    朱砂顿时觉得他表情十分可人,不愧是混迹风月场合的老手,只可惜年华老矣,只能从如今的余韵中窥视当初的风貌,更家让你心里痒痒。

    添香不自觉的看向中间的‘夫人’,脑海里忍不住搜索京师何时多了位如此有气度的人:“夫人,想为玉筑赎身?”玉筑可不便宜?

    朱砂指指身后的两个:“一起算。”

    生莲眼睛顿时睁大。

    添香见状,对这位‘夫人’的身份更加疑惑,能让生莲露出敬重之色的必是有见识的人,会是谁家的‘夫人’:“清三,拿算盘过来。”

    “是。”

    片刻功夫,添香如葱骨的玉手搭在暗红色的算盘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的在算盘上拨弄,认真清算着两人的账目,神情好似周扒皮的爹,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朱砂对此人多了一抹赞许。

    曲云飞骤然觉得翻涌的醋意无处发泄。

    添香拨弄了一刻钟,皱着眉停下来,看眼坐在首位的夫人。

    他开门做生意就不会矫情,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卖给了谁、最后可能落得什么下场跟他没有关系:“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三两银子,虽然高了一些,但是夫人要知道,生莲是我们这里评价最高的弟弟,人也开明,无论是上体位还是下体位我们都花了很多心力气调教,生莲还擅长音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信夫人可以验货。”

    生莲被说的低着头,脸色更加隐忍。

    添香继续道:“玉筑还小,虽然谈不上什么技巧,但是他有一双好手艺,从香料、布衣到厨房医药他都有涉猎,添香本意想培养他走气质路线,以后退下来也可有一门营生,所以价码自然也不低,如果夫人觉的合适奴家命人去取他们卖身契,如果夫人觉的不合适,就当添香今天没见过夫人。”

    朱砂心想果然贵?红牌吗?忍不住重新打量玉筑和生莲一眼。

    添香似乎察觉出她的心思,姿态撩人的靠在椅背上:“不是,我们这里的红牌何止这个价位,再翻三倍添香也不会让夫人把人领走。”

    朱砂惊讶,生莲这样的都不算头牌?朱砂突然很想见识见识添香楼的头牌长什么样子。

    曲云飞、徐君恩、余展突然异口同声道:“夫人,我们该走了!”

    添香道:“人还买吗?”

    三张银票同时出现在桌子上:“银子拿走,罗嗦什么!人,我们夫人要了!”就是不想夫人再见什么头牌。

    添香见状看着桌子上拍出的三张银票不知拿谁的好。

    生莲顿时紧张的后背尽湿,不知是害怕还是感激、更不知该高兴还是羞愧,夫人竟然也花银子买了自己?

    朱砂拿出曲云飞手里的银票推到添香面前,不自觉的对此人多了份尊重:“这是一千三百两,记得找钱。”

    添香闻言忽然笑了,笑的十分洒脱,似乎难得如此开心:“清三,找钱。”

    玉筑紧紧的握住生莲的手,冰凉的手掌传达着矛盾的心思,他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朱砂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眼,长相生莲不逞多让,他像一坛上好的佳酿,时间越久散发的香味越浓郁,可这份香气里,一定加入了众多的调料,不知怎么样的经历能让男人的这坛酒如此幽香。

    朱砂突然想知道他有爱情吗?像他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又有如此安逸的性情应该有及其细腻的心思,在他年少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对谁动心?在他事业的最高峰是不是也有人为他一掷千金,谁曾让这样的男子付出过爱意,谁又为他神魂颠倒:“你……”

    曲云飞突然站起来:“夫人,咱们该走了。”看什么看!

    徐君恩也跟着站起来,无声的支持曲云飞的话,似乎也不喜欢朱砂和一个妓男说太多话。

    余展站起来候在两人身侧。

    添香不自觉的看眼他们,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细细的皱纹浮现在眼角更加有韵味:“夫人的三位属下很有意思?”说完别有深意的喝口茶,隐藏了刚刚翘起的笑意,浓烈的杀意让他诧异的看了最左侧的男人,又歉意的移开目光:“抱歉夫人,添香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哪里。”朱砂见曲云飞、徐君恩、余展不妥协的要走,无奈的收起心里的好奇,起身告辞。

    添香含笑的送他们到门外,接过清七为生莲、玉筑打包的行礼,放他们怀里:“出去后好好做人,不要自暴自弃。”

    生莲、玉筑闻言突然想哭,平时没觉的这多好,甚至想放把火把添香楼烧了、虽然他们做梦也想离开这里,可真的要踏上茫然的前程,心里反而更加惶恐。

    生莲、玉筑同时跪下,叩谢添香对他们的栽培和照顾。

    添香挥挥手让他们快走。

    生莲望着像父亲一样的嚒嚒,突然想跟他说些什么,比如他的不安、他的害怕想听听长辈能给他什么意见,可他张了张嘴又咽回去,他怎么能让外人知道踏入这里的她是谁?生莲扶起玉筑默默的向马车走去,这次他们坐在马车外和车夫同坐没有进入车内。

    添香目送他们离开,看着马车驶出最后一道牌坊,心里却再想那位夫人到底是谁,身边的人一文一武都是极高的境界,就连最没地位的一个也不容小视,会是谁?

    添香微微蹙眉,想不出京城何时出现了如此人物?

    一位少年因送客人从一楼经过,见嚒嚒站在门口发愣,挥别了客人后闲散的走过去,衣衫半退在腰际妖媚丛生:“嚒嚒,外面在掉金子?”

    添香挥挥手里的银票:“差不多,有人花大价钱买走了生莲和玉筑。”

    少年表情震惊了片刻,随即释然:“走了也不错,省个人争客人,什么人看中了那两笨蛋,不怕半夜伺候不好摔床地上,还得麻烦嚒嚒物色新手重新补上他们的空缺,不孝。”

    添香听着他酸不溜就的话,调侃道:“怎么?羡慕了?有人肯为他们掏银子说明么他们本事,有本事你也找一个肯为你赎身的恩客,嚒嚒我立即半价把你送人。”

    浮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俊朗的小脸立即倔强的扬起:“指望他们,我宁愿自己攒银子跳河。”做他们这一行的被赎出去也没好下场:“你还是等着给他们收尸吧,说不定没几天就被玩死了。”

    “你能不能积点德,买走他们的是女人。”

    浮青的脸颊抖动了一下,忍不住追击:“女人又怎么样!能从添香楼买男人的女人也不是好人,你还是背着棺材装他们好。”

    添香无奈的摇头,他永远纠正不过浮青对客人厌恶的观念可他偏偏是添香楼的红牌之一,真不知现在的客人都在想什么,一个立志用银子把自己沉进河里的男人竟然让一群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改天换几块石头把自己沉下去算了。”

    “切!”浮青转身走人,忍不住想是谁买走了生莲那个笨蛋,臭小子不是找他借钱吗,不知还用不用?

    添香突然道:“浮青,说实在的,把你的小厮给我补玉筑的缺。”

    浮青闻言顿时收起思绪,脸色难看的道:“不行。”说完气愤的转身上楼。

    徒留添香一声未完的叹息……

    上书房内,苗帆义正言辞的指责徐天初抢了他全部的功劳:“皇上,微臣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如果只分一半微臣什么都不说!可是他拿走了微臣全部的功绩,太后只表彰了他,微臣不服!”

    徐天放见苗帆频临暴走的样子提醒道:“你以为徐天初敢明目张胆的那么做,肯定是有人整你!你不认也得认!曲典墨这两天查药材的案子频频受挫,你敢说不是有人背后下绊。”

    秋凯归紧张的问:“我们怎么办?”

    苗帆接口:“当然是反击!以为我们好欺负!”

    夏之紫猛然一拍龙案:“够了!谁的功劳不一样,做好你们的本分,别人愿意抢就给,不属于你们的荣耀说明你们没能力捍卫,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们是大夏的子民,放弃个人得失专心做你们的事会死吗!出去,再让朕听到你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废话,就滚回去做你们的少爷。”夏之紫说完,拿起一旁的折子继续审阅。

    苗帆等人愣了一下。

    曲典墨也诧异的看皇上一眼,不明白皇上为何发这么大火:“皇……”

    “朕累了,都下去。”

    曲典墨、徐天放互看一眼带着众人离开。

    几人出了上书房顿时不明所以的一头雾水:“皇上怎么了?今天早朝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感觉皇上情绪很低落,是不是和太后没有早朝有关系,听说太后去避暑了,不会太后教训皇上了吧?”

    曲典墨皱着眉,不明所以:“不管什么原因,皇上说的对,做好我们的本分,我们不是太督的对手,他想要功劳就让他拿,把他哄高兴了或许以后的路会好走。”

    徐天放赞同的点头,斗了一年多如果还弄不清他们和曲太督的差距就太盲目自大,不是有皇上的支持万事就没有问题,太后同样有能力颠覆他们所有的努力。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今全夏朝的命脉还是掌握在太后手里,唯有顺从才不至于被淘汰:“典墨说的对,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们谁也不是曲折别指望曲云飞耐心的哄咱们。”

    众人闻言忍不住笑了,想想京城传闻曲云飞治不住儿子就有意思。

    只有曲典墨没有笑,他拿着仅有的药材案资料先一步走了……

    太阳渐渐西斜,热度慢慢消散,田地里的人多了,街上卖玩意的人多了一倍,人群也多了起来。

    徐君恩和余展已经离开。

    朱砂安排生莲和玉筑在院子里帮忙打理家事,她最近不会回宫,生莲和玉筑暂且安排进院子。

    曲云飞抱过哭的嗓子沙哑的儿子,心疼的亲亲他又瘦的脸:“都是爹不好,小折忍忍,以后会好的,小折是坚强的好孩子,不疼。”

    曲折撇撇嘴忍不住又想哭。

    曲云飞抱紧儿子,除了心疼,心里还多了抹苦涩,朱砂今天看那些人的样子让他心里隐隐难受,突然很怕朱砂有一天会不需要她,怕她心里装了别人。

    曲云飞隐隐觉得很不安,朱砂除了朝廷上的人从未接触过大千世界内的男人,会不会有朝一日她的目光不再追随他,不再觉的他是她心目中不一样的存在,就像今天她果断的抛弃小折一样,会不会也会抛弃他。

    小曲折似乎感受到父亲的不安,撇了撇嘴最终没有哭,趴在父亲肩头含着泪不动。

    朱砂让春江带生莲和玉筑去房间换洗顺便交代他们该做什么,然后进屋,见曲云飞抱着曲折神情古怪,忍不住走过去:“怎么了?”这么安静?

    曲云飞见她出现,伸开另一只胳膊把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搂着,感受着她在身边的真实感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朱砂被他抱的有些喘不过气:“轻点,挤到小折了。”

    曲云飞突然吻住她,急切的在她口中寻找他的位置,一只手牢牢的把她禁锢在腿上,霸道的加深他想要的吻。

    朱砂有些难受。

    曲折不舒服的扭动。

    曲云飞没有松开,感觉到朱砂抗拒,忍不住咬开朱砂的嘴,探入她口中肆意侵犯。

    朱砂只能迎合,虽然不知他发什么疯,只希望他尽快恢复情绪。

    曲云飞的动作慢慢变的柔情,因朱砂的迎合多了丝情欲,曲云飞的手忍不住开始摸索,呼吸渐渐加重。

    朱砂趁机退开他的捕捉,吻吻他的眉心:“怎么了?看你把小折吓的。”说着抱过儿子。

    曲云飞双手把她圈进怀里抱着朱砂也抱着他们可爱的儿子:“想你了……”

    朱砂看他一眼轻轻的笑了:“知道,我也想你。”说着亲了他一下,不希望他呼吸乱想。

    曲云飞闻言眼里多了丝感动,头靠在她胸前,安静的抱着两人平息他今天的不安,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绝对不会疑神疑鬼,难道是岁数大了喜欢呼吸乱想。

    或许是因为生莲、玉筑让他突然有种岁月不待人的无奈,他也会老去,他比朱砂大那么多,先帝也会输在时间的距离里,他会吗?他会比朱砂早死,看着她去寻找剩下的寄托。

    曲云飞又开始钻牛角尖,头渐渐的不安分起来,咬开她衣服上的扣子动作挑逗的唤起朱砂是属于他的记忆。

    朱砂顷刻间又了感觉,舒服的靠在他身上支持酥软的体力。

    曲云飞把曲折扔一边,抱起朱砂进了卧室。

    春江进来抱走曲折,无奈的摇摇头关上门出去。

    曲云飞几乎是肆无忌惮的索取,衣衫乱七八遭的被他甩的到处都是,呼吸声隐隐急促,不管朱砂有没有准备好,他已经强硬的开始。

    朱砂疼了一下继而迎合,手攀上他的肩膀,享受他给予的极致。

    曲云飞突然不动了,两眼脆弱的看着朱砂:“你爱我吗?”他的手指抚弄着她额前的发丝专注的看着她。

    朱砂茫然的回视,不明白这个神经病这时候问如此无聊的问题做什么:“爱。”

    曲云飞闻言单纯的笑了,像小曲折一样脸色露出天真的满足,突然咬住朱砂的肩膀,开始他未完成的工作。

    曲云飞满足躺在一侧,抱着累了的朱砂,眼睛明亮的凝视着她永远漂亮的容颜:“朱砂……”

    “恩……”

    “朱砂……”

    “干嘛……”

    曲云飞突然卷着她的头发道:“我们再要个女儿如何,像你一样让人心疼的孩子,我一定会像爱曲折一样爱她。”

    朱砂睁开眼看看他,心想他是不是当爹当上隐了:“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说过,小折还小,过几年再说。”朱砂窝他怀里有些困了。

    曲云飞闻言心里有些忍不住的雀跃,至少她没说不要:“过几年是几年,皇上已经不小了,不如你离开那里,皇宫有什么可留恋,年年为相同的问题烦、事事都那么几套,你不烦吗?”

    朱砂不自觉的睁开眼,睫毛划过他的胸膛,又眷恋的靠上去,听他提到皇上心里有些介怀:“过一阵在再说。”

    曲云飞手上的动作一顿:“过一阵子是什么时候?小折也很需要你,小折很快就会长大,难道让她见了你叫太后吗?”

    朱砂推开曲云飞转向另一边:“我困了,下次再说。”

    曲云飞把她翻过来,毯子剥落一旁,露出她有些青紫的肩膀,曲云飞此刻没有任何欲念,认真的看着她:“朱砂,你是不是觉的我很烦,可我们不小了,我今年三十六,夏朝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六十几年,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政务上,我知道我不该贪求,你肯给我机会陪着你,我很感激,但是朱砂,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还有小折,我不希望你的后半生还有一半的时间让曲折没有机会叫你母亲。”

    朱砂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里突然多了丝落寞,这里是夏国不是二十一世纪,曲云飞的年龄放在当代还是可以当黄金单生汉,想嫁给他的人一定很多,可在夏国他已经步入生的另一半旅途并已经走过了六个年头:“让我想想,现在国库空虚,商政如果处理不好会殃及国本,再等一年。”

    曲云飞放开她的肩躺在另一边:“国家有处理不完的事,你不可能面面俱到,还是你觉的我们就不该在一起,你始终都该是太后站在夏国的最顶端,一辈子不走出你的皇城。”

    朱砂察觉出他生气,翻过身趴在他胸口看着他,冰凉的发丝垂在他胸前,隐隐露出的肌肤让曲云飞目光恍惚了片刻又坚定的稳住,这件事他没打算妥协。

    朱砂认真的看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胸膛真诚的道:“云飞,如果不是你,我真没想过离开皇宫,我从出现在这里,就被安排进入那座宫城,我学习的所有礼节都为了迎合皇上,我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都在那里,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都在那里。我非常荣幸夏朝能在我手里兴盛,我不否认我也有些走入了所有帝王都会有的误区,希望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永远受人爱戴,希望长生不老永远享受这份荣耀,希望在我生命无法企及的将来能在史书上刻下最深沉的一笔,我是个俗人,没有抛开我作为人的贪欲,呵呵,不过幸好,我知道没有不死的帝王、没有不灭亡的江山、没有不被推翻的里程碑……”

    朱砂突然更加落寞,其实她有一点没说,她想证明她存在着,脑海里的另一片记忆才是梦境,三十年来无人和她说起‘家乡’无人知道有个所谓的先进,慢慢的她的记忆被时间磨平。

    这种感觉像是一个人被关进了没有一丝缝隙的房子里,没有阳光、没有食物、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无论怎么喊也看不到一个熟知的生命,扭曲着她心底的彷徨,那段时间甚至让她几乎崩溃。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仿佛那四十年的经历才是梦里的一个影像,深沉的孤独感让她只能活在当下,告诉自己,她是朱砂,夏朝的太后,仅此而已。

    曲云飞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他从来都知道她不是圣人:“那我在你生命中被放在什么位置?”曲云飞问完紧张的盯着她。

    朱砂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啊……”朱砂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或许在这里……”

    曲云飞顿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里闪着压制不住的欲念,但还是极力克制,忍不住自己跟自己较劲的问:“如果没有我,你会养男宠吗?”他突然觉的朱砂根本不是一个会受制度影像的太后。

    朱砂突然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然后哈哈一笑:“会!”凭什么让她守活寡。

    曲云飞立即不依不饶把毯子懵她脑袋上:“闷死你!我看你怎么找男宠。”

    朱砂急忙讨饶,闷闷的声音弱弱的传出,真真切切的带着认错的诚意。

    曲云飞勉强放过她,忍不住让她保证:“你现在有我,有小折,所以你只能有我有小折,至于外面那两位妖男,你看也不能看一眼,他们就是再年轻也不适合你这位老牛去啃,知道吗!”

    朱砂忍不住提醒:“你的意思是,我这颗嫩草就适合你这头老头来啃。”

    曲云飞无语:“你二十九了,能当他们的妈,别以为自己还有吸引力,除了我这种眼神不好的,没人愿意要你。”

    “你确定?”

    曲云飞压住她顿时上下其手:“我很确定,你是我的!”

    “呵呵,呵呵,别挠……痒……呵呵……”朱砂笑的脸色绯红,毯子已经在曲云飞的胡闹中没什么作用。

    曲云飞的目光突然炽热,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稳住她,手有技巧的撩拨。

    朱砂突然握住他的手:“别闹了,多了对身体不好。”

    曲云飞撞墙的心都有:“太后!麻烦你想想我吃了多久的素!”

    朱砂不好意思的放手:“忘了。”

    “你敢忘,这次让你深刻的记住。”

    “轻点……你又挠我!曲云飞!你不想活了……嗯……”

    月亮挂上树梢,清风吹来难得的凉意,放养的鸭子们在水里嘎嘎的乱叫,灯笼酒绿的地方高朋满座,夏夜游湖的人虽然不多,却是贵公子们乐死不疲的游乐。

    夜晚展开了它宁静的魅力,吸引着所有乘凉的人们。

    生莲换上了干净的的衣服,身上还有一处小小的补丁,这是他初进添香楼时穿的,如今也只有这一件衣服没有浓重的粉脂味。

    玉筑拿着吹火具跑来,身上的衣服是比较中规中矩的长衫,他从小在添香楼长大,这些衣服都是添香为他准备:“生莲哥,这东西怎么用?奶娘让我帮她烧水,我不会。”

    生莲闻言大概猜出怎么回事,这么晚了烧水,肯定是净身,让玉筑烧明显是欺负他:“我来吧。”玉筑好米好水的养大,添香肯那个价钱把他卖了已经很便宜。

    玉筑跟着生莲进了厨房见他熟练的生火烧水,顿时觉得自己挺没用,他什么都不会除了伺候男人没说过什么本事,主子把他买回来肯定后悔死:“生莲哥,你教我。”

    生莲摸摸他脑袋,玉筑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弟弟,所有十分疼爱:“没事,我来吧,夏天净身用不了多少热水,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去睡吧。”

    玉筑摇摇头,坐在生莲旁边:“我睡不着。”

    生莲闻言了然的看向他:“觉的不习惯?”他也不习惯,从来没想过有幸遇到太后,她还降尊纡贵的买了她们,如果是别人或许他可以不在意,可他们能为太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