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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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帆第一个露面,潇洒的笑声彰显着他狂傲的天性:“楚老爷一家团聚好不热闹,咦?楚老爷看起来脸色不好,莫非你家小兔崽子又惹你老不快?来跟本少爷说说,或许本少爷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楚一正见状,立即赔笑,圆润的脸上充满了恭敬:“苗少爷说笑,我等小地方随时需要少爷照顾。”

    秋凯归无趣的环视一圈,目光惊异的落在一旁的太后身上瞬间目瞪口呆!

    顾事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惊落了手里的折扇:“太……太……”

    苗帆见兄弟发傻,顺手拍他们背上:“想什么?”转而又看向楚一正含笑的问:“择日不如撞日,本少爷想知道楚老爷子什么时候娶怜儿为正,本少爷好送上厚礼!”

    楚一正笑容满面的附和:“承蒙苗少爷惦记,楚某定竭尽所能给怜儿一个名分,苗少爷远道而来一定渴了,遗海!还不给苗少爷倒茶!”

    苗帆悠哉的等着看好戏,纳闷兄弟发什么傻,楚家的事满城皆知他推动一下进程是为全城谋福,苗帆得意的看着兄弟,大有邀功的意思:“放心,怪不到你们身上。”

    秋凯归艰难的咽口唾沫,想提醒兄弟有人物在场休要胡说。

    苗帆不明所以?觉的自家兄弟眼角乱抽什么!

    朱砂看着苗帆,脸色不悦的摇摇头,这孩子脑子就会发傻,楚家的家务事他凑什么热闹,楚家虽不是官员,但哪有劝离的,胡闹!当初天初的事也是他挑拨,怎么就不干些好事!

    曲云飞喝口茶等着看戏,苗帆是苗夫人的独子,平时宠爱有加,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苗少爷地位非凡,可惜性格过于天真甚至不知物物交换的等量价值,拿人东西不给银两的事频频发生,恐怕楚家的事在苗少爷眼里不过是有趣的玩笑,尚不知背后的意义。

    顾事见太后扶着楚遗海站好,赶紧趁机戳苗帆一下。

    苗帆不解的看向顾事:“怎么了?你发什么神经,不是你说楚家的事有趣吗,你要不说我才不来!”

    顾事冤枉的向太后,他没有!这件事跟他无关。

    苗帆觉的他脑子有病,好好的戏不看瞎紧张什么,皇上又不在这里。

    曲云飞突然漫不经心的道:“苗少爷,你最近很闲吗?听说你爹要给你定亲,你说余审法家的小姐合适还是十三司家的千金更中你意?”

    苗帆本能的开口:“老子宁愿死也不娶太督的党……”苗帆突然呆住了!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后脸色突然发白,口齿不清的申辩道,吓的险些跪倒:“臣……臣……”

    秋凯归立即扶他一下,接道:“回曲大人的话,苗帆的意思是不敢妄谈亲事,余大人德高望重岂是我等攀附的起的,何况余姑娘才十岁苗帆不敢污了小姑娘的名讳,请太督不要见怪。”

    至于十三司家的小姐,听说冒丑无比,就不要开开玩笑了,说完秋凯归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太后,怕苗帆的话引起太后的不满。

    秋凯归拿不准太后出来的身份,恭敬的拱手道:“见过夫人。”

    苗帆急忙跟进:“见过夫人。”随后傻傻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眼没了刚才的嚣张,有些紧张和无错。

    顾事沉稳的上前行礼:“见过夫人。”然后恭敬的退下,不谄媚也不诧异,只是对曲云飞有些警觉,苗帆刚才的话显然他是听到了,曲云飞历来不是大度的人,明日早朝他恐怕不会放过皇党的人。

    朱砂让楚遗海站在一旁示意他不用去倒茶,脸色不善的看向苗帆:“你最近很闲吗?秋闱在即不知苗少爷是对状元有把握还是对榜眼势在必得,要不然苗少爷怎么有雅兴这时候出来管别人家的闲事?”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他好大的胆子!

    楚一正愣愣的看着他们,太督?!当朝天下只有一位太督!楚一正发傻的看向一旁喝茶的曲云飞,能让三位少爷如此老实的整个夏国没有几人,楚一正急忙跪下磕头:“草民不知曲太督驾到多有得罪请曲太督网开一面,请夫人海涵。”

    夫人?秋凯归眉头一皱,夫人的称呼纵然没什么,可跟曲云飞放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楚遗海表情复杂的看眼‘夫人’,没想到她是曲云飞的家人,当朝曲云飞不能说忠臣,但地位无能能及,是当朝宏德太后身边的第一要臣。

    楚遗海有些失望,如果是别人,他或许有做梦的希望,可如果是曲太督,则再也不可能,楚遗海突然灵光一闪,曲太督没有婚配呀?为什么他们称呼她夫人?楚遗海不解的看向朱砂。

    苗帆见楚遗海直视太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秋凯归、顾事看了眼楚遗海没有吭声,此人胆子不小,他们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除了敢偷看以外,没人敢光明正大的瞧。

    怜儿躲在楚老爷子身后不敢吭声,她的事满城皆知,虽然她不在乎名分,可哪个女人不想给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这些年来她不主动要求不背后用手段,她一直等着,她知道那些东西一定是她的,可如今面对夏国举足轻重的大臣,她突然怕多生变故!

    但又随即释然,刚才那位夫人说,勿管别人的家事想必她也不会为所谓的大夫人出头吧。

    曲云飞见众人都安静了,不急不慢的问楚一正:“这匹布本官可以拿走了吗?”

    楚一正擦擦汗:“可以,可以,曲太督能在楚楼看中布匹,是楚家布行的荣幸。”

    曲云飞鄙视的冷笑。

    春江闻言收起布匹,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的姿态做给一旁站着的三位少爷看。

    苗帆大着胆子苗楚一正一家人,心想太后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太后也来听‘趣事’的?想想也有可能,苗帆的目光好奇的在楚家几个人身上乱转,很想知道太后支持谁?

    朱砂不悦的瞅眼苗帆,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但心里清楚楚家的事确实给京城造成了影响,她不管楚一正怎么处理家事,可有些人闹出了不好的‘榜样’总不好!

    朱砂看眼低着头的怜儿,沉声对楚一正道:“做事总该有个度,小的纵然美丽乖巧可小的就是小的,如果你因为她有了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名分,也该想想你长子的感受,你别忘了,你的长子也年幼过你的夫人也年轻过,不是只有你眼前的人才美貌漂亮!人老了玩玩没什么,可不能过了,你明白吗!”朱砂看眼苗帆,让他少管闲事!

    楚一正不语。

    苗帆愧疚的垂着头,心想原来他站错立场了,丝毫不担心京城里是否有人以楚老爷子为榜样想休妻什么,反正他爹不会对他娘不敬,别人家的事他才懒得过问。

    苗帆急忙认错,想给太后留个好印象:“臣知道错了,楚夫人和楚公子是楚老爷的原配,臣不该妄言,臣以后一定谨记。”

    朱砂瞥他一眼摇头叹息,到底还是年纪小,她不喜欢不稳重的臣子,至少现在的苗帆等人不会招她待见,语气多少有严厉道:“没事多看看书,三甲没有你不要紧,要是榜上无名才丢你爹的脸。”

    苗帆忍不住嘀咕一句,他有那么差吗?“只要某些人别公报私仇,臣的才学也不逞多让。”苗帆忍不住挺起身板不想被太后小瞧了去。

    顾事闻言紧张的看眼太后,见太后脸色如常松了一口气。

    秋凯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纳闷太后怎么出现在这里?曲太督带太后出来可曾告知皇上?

    曲云飞好笑的看向苗帆,太后不追究他就会让他们如此诋毁吗:“这么说来如果你榜上无名就是本官徇私舞弊了?”

    苗帆忍不住道:“你心里有数!”

    秋凯归、顾事见没拦住,赶紧请罪:“曲太督见谅,苗帆只是孩子心性没有冒犯曲太督的意思?”徇私舞弊?此罪名可大可小,公然诋毁朝廷命官苗帆不想活了吗!

    曲云飞话锋一转严厉的道:“苗行走是在质疑秋闱的公平性吗!还是苗行走觉的本官担不起秋闱的重担说本官霍乱秋试!”

    秋凯归、顾事闻言吓的噗通跪下,眼神小心的瞄着太后:“微臣不敢,微臣绝对不敢质疑曲太督的能力,苗帆只是一时口快,不敢冒犯天威秋闱!”他们这些话是说给太后听的。

    楚一正在一旁听的脸色苍白,他倒什么霉,刚被人教训了家里的事现在又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怜儿早已脸色铁青,她没料到一个妇道人家会直接说别人的家事,凭什么不让她为正,楚夫人有什么好,从她进门楚夫人对她百般刁难,知道她有孩子的时候甚至想谋害她们母子,如此恶毒的女人就该是楚家的大夫人吗?

    怜儿不服,她不敢说自己多贤惠,可如果她是大夫人定然不会让下面的妹妹如此难过,可是据她所知,大夫人从未真心带过谁,就连她们的长子也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凭什么最后妥协是自己!

    朱砂沉下脸,暗自瞪了曲云飞一眼,出门在外摆什么架子,看把孩子们吓得,明知他们沉不住气还这么玩,有意思吗?

    曲云飞讨好的讪笑,能怪他吗?有人送上门来供他娱乐,何乐而不为。

    苗帆一直偷偷观察的太后的脸色,见太后脸色不好,苗帆忍着心里不服气瞬间跪下:“侄儿冒犯了,曲太督大人有大量别跟侄儿一般见识。”

    秋凯归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苗帆拧脾气上来不肯认错。

    朱砂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用如此紧张,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曲太督也不是曲大人,不用如此怕他,至于秋试,当然各凭本事,只是别人家的闲事以后少管为妙,孩子们都知道劝和不劝离,你倒好,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你的圣贤书读肚子里去了吗!”

    苗帆见太后提到轻松的话题感激道:“臣知错,臣一定不让楚一正休妻!他要敢休妻臣让他生不如死!”

    朱砂汗颜,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

    怜儿脸色更加难看,根本不注意他们刚才的说了什么!

    楚一正心里一直琢磨着曲云飞的地位,总觉得小霸王们的‘臣’字太过刺耳,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楚遗海感激的看眼朱砂,虽然没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一样不会让出正房的位置,但是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会好过很多,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有人帮忙的暖意让他生感激。

    可,楚遗海不懂的看着朱砂,他觉的苗少爷对朱砂的用词是臣,如果她是女眷为什么是臣?

    曲云飞站起来,不想把大好时间浪费在闲事上:“既然买了布匹,我们走吧。”

    楚一正快速道:“恭送曲老爷和夫人。”不敢怎样先送走再说,这些在他这里他绝的喘不过气来。

    苗帆、顾事、秋凯归闻言脸瞬间难看!

    他们恶狠狠的瞪眼楚一正,他无心的称呼是激怒他们的根本。

    楚一正瑟缩的躲了回去,他说错什么了,刚才那位女子的婢女就是这么称呼的,难道夫人也不能随便叫吗?未免太霸道了!

    朱砂没理会那些,临走前含笑的看眼楚遗海,如此通透的孩子只是怎么看怎么柔弱:“你的双面绣我很喜欢,希望下次还有幸看到你们布行的新布匹。”

    楚遗海眼睛瞬间发亮,有人称赞他的布匹是对他莫大的肯定:“夫人说定了,草民一定给您留着。”

    楚一正擦把汗,祈祷这些祖宗们赶紧离开,布匹的事他会亲自找他的‘好夫人’‘好儿子’算账,他知道夫人善织绣,想不到这么多年她瞒着自己打起了小算盘,即便有曲太督下令不让他休妻又如何,他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知难而退,属于怜儿的地位他一定会给她!

    朱砂抬步要走。

    怜儿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突然道:“夫人,有句话草民不得不说!夫人只知道不可宠幸幼小,可夫人知不知道如果长者无德,为何不准小人上位,草民不敢说自己有相夫教子的能力可好过整日争风吃醋的姐姐,夫人一句话就断送了草民在楚家的地位不觉的太残忍吗?”

    楚一正垂下头,暗恼她这个时候闹什么。

    曲云飞冷笑,不识好歹的女人。

    苗帆不悦,她算老几,太后说的话也敢反驳,不要说她相夫教子就是她是善佛转世,太后不让她为正她也得老实呆着!

    楚遗海愧疚的看眼朱砂,不想有人借用他的家事让朱砂为难。

    朱砂回头看她一眼,地上的女人年轻貌美、温柔慈善,在夏国的国风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没有错并不意味着正确:“你姐姐仁慈与否与你为正有关系吗?她即便阴狠毒辣请问她抢了你相公吗?夺了你孩子的位置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你温柔贤惠,如果她是你,我想,她一定做的比你更贤惠,你说呢?”

    怜儿闻言颓然的坐在地上,挣扎道:“即便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各凭本事。”

    楚一正瞬间扯住她的衣角,乱说什么!不准休妻但没人说妻子不能死于意外!这时候怜儿怎么犯傻了。

    朱砂摇摇头,看来所谓的不争真是她拥有后的不懈争取:“各凭本事吗?那好,等你五十多岁时,会有人告诉你本事的公平性在哪里。”说完朱砂不想废话的转身下楼。

    怜儿不依不饶的想追,对着楼下大喊:“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孩子有竞争的本钱,你凭什么断……唔……唔……”

    楚一正急忙捂住她的嘴,怜惜的安抚道:“别说了,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怜儿紧紧的握住楚一正的衣襟,一美一胖、一少一老的身影如此的不协调,老人已经到了垂暮,妻子正当年华,老人的皮肤已经如风干的树皮,妻子肤如凝脂,怎能不让人怜惜,男人垂爱。

    怜儿哭着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如果没有孩子,我什么都不跟老爷求,可老爷,我不想孩子将来被人看不起,老爷!我知道错了,可我忍不住想问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年轻我就没了争取的资格吗?老爷……呜呜……”

    楚一正静静的安抚她,眼里充满了疼爱,在他垂暮之年能有女人如此对他,他不是不感激,一直以来他无论给她什么她都不曾笑过,不曾强求,他一直怕她就此离他而去。

    楚一正知道怜儿爱的不是他,当初是他不择手段得到了她,如今他不过是想讨她欢心,想给她一份她终于想得到的东西有那么难吗?那些人为什么就看不得她好,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是她诱惑了他。

    楚遗海看眼他们相拥的样子,不耐烦的向楼下追去,父亲不送客,他来送。

    朱砂无声的叹口气,难怪楚家的家事让人们如此津津乐道,这等戏码是很多正房夫人都不乐见的,却也是每个人心里的刺,关注他们就等于看她们自己。

    曲云飞扶着她往下走:“你无需担心,这些事司空见惯,不管谁赢谁输不过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没意义吗?朱砂突然想到了紫儿,如果紫儿的母亲尚在,紫儿是不是也会恨她,毕竟她当年荣宠一时让很多太妃、贵人独守空房,当年想她死的人不计其数,想来那些被圈禁的皇子们,无一例外想送她归西,她如今有什么脸面对怜儿说教。

    曲云飞突然靠近朱砂,诡异的问:“你莫不是想到自己了?”

    苗帆不高兴的看着曲太督,他怎么能距离太后那么近!简直大逆不道!

    秋凯归撇开头,以曲云飞的地为他的确有距离太后那么进的资格,何况曲云飞是太后的近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秋凯归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突然觉的秋试沉重在心。

    朱砂含笑推开他道:“当初虽然非我所愿,但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伤害,你说如果楚夫人和刚才的女人斗谁会赢?”

    曲云飞扶着她下了最后一阶楼梯:“家事上的输赢不好定论,如果单论保住主妻的位置,当然是谁狠谁赢。”

    就是说楚夫人输定了,楚老爷并不相信她。

    朱砂明白的看向远方:“既然如此,还是休妻为好,争来争去的位置如果毁在最亲近的人手里,她受到的冲击只会更大,既然已经没有结果了,不如先下手为强,休夫!”

    楚遗海愣住,休夫?母亲会吗?

    朱砂突然回头看眼楚遗海:“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的这也是一条路而已,刚才的布匹很漂亮相信你和你母亲也有自食其力的能力,相信即便离开楚家,你们也有生存能力。”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楚遗海。

    楚遗海笑了,笑容柔和如梦,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透着藏不住的天真:“多谢夫人帮忙,可……”楚遗海的笑容有些忧伤:“我娘说,即便她死她也不让那狐狸精好过,或许她宁愿耗死他们也不想潇洒走人。”

    朱砂愣了一下,沉默的站在原地不动,她大概理解楚夫人的想法,如果是自己想必也会想鱼死网破,凡是参入了感情就不是别人想像的那么简单:“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到曲府找我。”

    苗帆闻言急忙道:“楚兄弟,我苗帆也不是摆设。”太后看不上的人当然要捏死,他似乎有点懂曲太督想捏死他们的感觉了,但是他们就那么不招太后喜欢吗?苗帆心里阴沉沉的不太舒服。

    秋凯归没有言语,在所有的孩子中最得太后宠爱的是徐天初和卓文思,有他们什么事,秋凯归无趣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明白无形中的格局是怎么形成的。

    朱砂对苗帆无语,这孩子从小就莽撞,怎么大了还这个样子,幸好没什么坏心思:“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和曲太督四处转转。”

    苗帆看眼太后想跟着他们走,可说没事又觉的太刻意,何况他们与太后、曲太督又不是一党的跟着他们做什么。

    秋凯归、顾事闻言最先行礼:“夫人慢走,臣等恭送。”

    苗帆见状只能拱手相送。

    曲云飞不屑于与他们废话,带着朱砂向人群走去。

    楚遗海和苗帆等人一起目送朱砂离开,等人群中再也看不到她们的身影时,楚遗海回头问:“你们为什么只与夫人告别,不和曲大人说话?曲大人不是才是主子吗?”

    秋凯归诧异的看他一眼,他还有闲情注意这些,不是说楚家的少爷胆小怯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现在看他怎么没有一丝怯弱的痕迹:“你是楚遗海?楚家大少爷?”

    楚遗海拱手道:“如果秋少爷问的是楚家少,草民正是。”

    秋凯归郑重的看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道:“夫人的话你也听见,苗帆答应你的事也不是空穴来风,你和你母亲以后有我们照顾,至于里面那位不识好歹的女人,你想她怎么死咱们就让她怎么死。”

    苗帆立即生龙活虎,平日在朝堂不能与太后言辞一致,现在难得有能为她做的事:“就知道您不会见死不救,你说我们是派杀手还是下毒,后者比较保险,你说呢?”

    秋凯归不赞同的推开苗帆:“白痴,死的那么痛快叫报仇吗,慢慢玩才是解决之道。”秋凯归与顾事相视一笑,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遗海看着朱砂消失的方向,眼里的不解更深了一层,他们为什么如此听话,苗帆和秋凯归何等的身份,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愿意降尊纡贵,他们不是与曲太督不和吗?

    苗帆扯扯楚遗海的衣服:“发什么傻!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去逛庙会,你爹和你姨娘现在可未必稀罕看见你。”

    楚遗海诧异的看着他们,以他们的身份愿意带着他?

    秋凯归笑道:“走吧。”太后发话要罩着的人物,他们不介意给予帮助,可惜再怎么帮助他们也得不到太后的认可,不知曲云飞带着太后去了哪里,庙会这么大,太后想看什么呢?

    顾事走了片刻突然道:“咱们进宫吧!皇上一定也想逛庙会!”

    顾事话落,秋凯归和苗帆眼睛同时一亮,他们怎么没想到呢,皇上陪太后天经地义,就算是曲云飞也不能议论什么:“走!现在进宫!”

    楚遗海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他呢?他要跟吗?

    苗帆边跑边透过人群大声喊:“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反正以后他肯定会知道。

    楚遗海无意识的跟上,心想这些人疯了吧,他们觐见皇上他也要跟吗?他的身份连皇宫也进不去才对,但想到他们三人的身份,楚遗骸也释然了,有些人一辈子也进入不了的地方对个别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曲云飞护着朱砂在人群里穿梭,偶尔遇到有趣的小玩意两人也停留片刻。

    朱砂对事物充满了新鲜感,离开了宫廷才确实挺会到了古人生活的平淡,可惜她早已习惯了操劳,做不来平日的清闲,只逛了一会忍不住问道:“听说徐天放最近常去情楼,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曲云飞看她一眼,帮她把发丝拨到耳后:“没什么不能去,但是今天不合适,以你的身份和穿着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怎么知道徐天放最近常去情楼。”

    朱砂好笑的向前走:“真当我闲人一个呀,小顺不懂事难道我就不能帮她看着点未来驸马,徐天放真的喜欢里面的那位姑娘?”

    曲云飞帮她拨开人群,半护她在胸前:“逢场作戏而已,不会影响顺公主的地位。”

    朱砂鄙视之:“那么肯定?”

    曲云飞坦然以对:“别人我不敢说,如果是徐天放绝对不会,徐天放的耐性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家事和国事上怎么会有闲情顾儿女私情,反倒是顺公主该担心以后即便嫁给了徐天放也得不到该得到的温馨。”

    朱砂闻言心思从庙会上收回来,有丝担心:“我是不是该收回这门亲事,小顺这孩子单纯,我本没指望她能牵制徐家,既然如此这门亲事也可有可无。”

    曲云飞闻言笑着弹下她的额头:“天真,徐天放会放手吗?他选中的人自然就有他的意思,顺公主就是个傻子他也照娶不误,何况孩子们的婚事不就是那么回事,你今天换了就保证下次的一定是顺公主想要的吗?”

    朱砂挽着手里的丝巾多少理解他的意思:“这几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她们不愿意我不会强要求她们的婚事。”

    “她们心里清楚,就算不答应现有的安排,她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身为公主她们比你更清楚她们的责任。”

    徐君恩快步追上来,恶狠狠的瞪着曲云飞:“怎么不跑了?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找不到!”

    曲云飞不懈的道:“对付你不需要本事。”

    “你……”

    朱砂赶紧指指前面的摊位:“走,过去看看。”让她耳朵清净会。

    前面是一个杂耍摊位,几个孩子在表演踢碗和高空翻缸,近距离看比曾经在电视看要紧张,看着小演员小心翼翼满头大汗的样子你就不会觉的他们身经百战,往日电视里轻松的表演,此刻他们比观众更加紧张更加没有把握。

    朱砂目光向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时心里噗通一下,另一边有一个孩子在表演吞针和火圈,这类杂耍危险度很高,放在她生活的地方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尝试,可有些孩子为了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

    朱砂从不标榜自己是圣君,可不是为了艺术还献身的孩子们,却让她看到了自己治国的缺憾,如果不是徘徊在温饱的边缘谁会追求这些艺术,更何况也有可能他们不是自愿学习的可能,无论是哪种行事,都说明夏国没有达到国泰民安、普天同乐的局面。

    朱砂自嘲的一笑,阴暗的地方多了,她能管的了吗?朱砂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前来收钱的铜锣里。

    收钱的小姑娘看了她一眼,灿烂的对她一笑继续收钱。

    朱砂突然指指不远处的身影,那个女孩正在清点用具神情带着笑意却有些孤傲的冷漠:“你认识吗?我看着眼熟?”

    曲云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徐君恩也看了过去:“她很常见,经常在京城的街头摆摊,从赌到艺无所不通,听说有个官员想养她,不知为什么就再也没听人再提起过,您认识?”

    曲云飞看着也有些眼熟,可是细想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很久以前的人吧?要不然不会想不起来。”

    朱砂自任认人能力不错,可是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周围突然一阵叫好,一个孩子成功的举起脚上的大缸。

    朱砂不太喜欢看这些,没人愿意挖自己的痛处来看,虽然她知道一个国家再富有也做不到人人平等,可不见得她就喜欢看到这种不平等。

    朱砂转身要走,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朱砂本能的去摸钱袋,暗笑自己多心。

    曲云飞轻蔑的看眼徐君恩:“这就是你保护夫人的后果,眼瞅着人撞上来你都不带挪地方的。”

    徐君恩被抢白的无话可说,他又不是曲云飞,怎么敢拽夫人的衣服和胳膊,这里人这么多他就是挤过去救驾也没时间:“我懒得跟你说,夫人,您没事吧。”

    一身锦衣玉服的青年人歉意的看朱砂一眼:“您没事吧?”

    曲云飞把朱砂挡在身后,嘴角扯出轻视的弧度:“有事又如何没事又如何,你撞都撞了,难道能重来一次把你的过失弥补成无。”

    徐君恩冷哼一声看向别处,曲云飞得理不饶人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改改。

    青年人为难的看着眼前不打算善罢甘休的男人,心想,莫非今日自己遇到找茬了的,青年人为难的抹抹衣兜,掏出一锭银子和气的开口:“是在下失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赔偿令夫人的损失。”

    朱砂闻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看起来像打劫的吗?最重要的是天子脚下,打劫的很常见吗?甚至令她进一步怀疑,她的国度真的如此太平吗?如果是,为什么天子脚下此人掏钱的动作如此熟练!

    朱砂自嘲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突然对她认识的夏国不怎么自信了。

    曲云飞被一句夫人叫的有些松动,可是看眼朱砂暗淡的眼睛,他变本加厉道:“在下看起来只值一锭银子吗?既然如此,我给你一锭银子你让我们撞回来如何,不对,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让我们撞到高兴怎样。”

    朱砂顿时有种欺凌弱小的错觉。

    身边拥挤的人闻些停下来看他们的笑话,身后的人见前面的不动了使劲吆喝!拥挤的场面出现小小的混乱。

    朱砂赶紧拉着曲云飞让路,曲云飞纹丝不动的等着对方答案,撞了朱砂敢给银子的纯属脑子有病。

    青年人见周围围了一些人,脸微微发烫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应对过这类事情的经验,今天又没有带书童出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知道他就不现在出来走走了,就算不知道晚上的文斗会在哪里,还有书童指路,早知道他就不出来了。

    朱砂见人群变多,后面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的人已经骂骂咧咧的没了好话,周围乱遭的混成一片。朱砂刚想开口斥责曲云飞。

    杂耍的人群中走出一道身影,她拿着刚才朱砂给的一锭银子走上前。

    朱砂再次觉的她眼熟,可是这张脸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琴心拨开人群走过去,压住青年人递出的一锭银子,歉意的看向朱砂的方向:“抱歉,这位大哥初来此地冒犯了夫人和老爷的地方还请见谅,夫人身份尊贵自然不是银子的问题,大哥,可否看在小妹的面子上给这位夫人道个歉。”

    青年人闻言立即道:“对不起夫人,在下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

    琴心重新看向曲云飞道:“大人,您看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也不能总这么堵着,琴心虽不是什么人物,但也知道与人方便的道理,这是刚才夫人给我的一两银子,如果不嫌弃看在夫人好心的份上,大人就行个方便。”

    朱砂已经拉着曲云飞走开,她又不是出来找事还能霸者不放,让别人给她讲什么大道理吗?“对不起姑娘,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位大哥,刚才是我们不对,你请便吧。”

    青年人这才注意到自己撞了谁,神情不自在的撇开头,心想难怪她相公如此追究原来人家娘子果然不凡:“不,不,是在下唐突,多谢夫人海涵。”说着向琴心真诚的拱手道:“也多谢姑娘出手,如果姑娘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方某一定不惜余力,请恕在下冒昧,这是方某飞住址,在下告辞。”说完赶紧走了,唯恐有什么不幸追上。

    徐君恩埋怨的看向曲云飞,这可好了平白让别人做了好人,好似自家主子是什么恶人。

    朱砂没注意方某,对她来说所有的人和事不需要小恩小惠,天下才子、锦绣佳人都无需她讨好和求助,她反而比较在意眼前的姑娘,她十分确定她见过她:“姑娘,敢问你可认识一位姓易的先生?”

    琴心本平静的容颜瞬间看向一旁的朱砂,眼里闪烁着期待的目光:“夫人认识我师父?夫人可知我师父身在何处?”

    曲云飞瞬间想起了她是谁,十年前国寺一游他们确实见过,难怪认不出来,打扮成这样谁能把此刻江湖卖艺的平凡女子与那日活泼机灵的孩子混为一谈。

    朱砂歉意的摇摇头:“我也没在见过令师,令师不在京城了吗?”

    琴心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已无心与他们交谈,与师父有一面之缘的人多了,看来是她太急于知道师父下落,竟然问起不认识的人,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他们又怎么知道:“两位请便,在下告辞。”

    朱砂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

    曲云飞帮她挡开渐渐拥挤的人群带着她继续向前:“她师父的琴艺举世无双,不过就是性格不怎么好,听神子说,此人已经消失八九年了,当年他呵护有加的小徒弟也再没有看过一眼。”

    朱砂突然想起了十年前那几个异族人,心里琢磨着应该与那几个人有关,朱砂突然调笑道:“你到知道的不少,一面之缘的人你也如此上心?”

    曲云飞耸耸肩:“无聊就听来解闷呗。”

    “我怎么不知道堂堂一国太督原来可以无聊到打听闲事的地步,是紫儿架空了你的权利呢,还是你嫌权利太小呢?”

    曲云飞一脚踢开想开口的徐君恩讨好的开口:“我这不是怕你问起时刻准备着吗,好了,别动不动就帮你宝贝儿子骂我。”随后小声的在朱砂耳畔道:“你说过今天陪我,为什么他还跟着你?”说着看了眼背后多余的人。

    朱砂闻言收回目光,说到徐君恩她也不知道他跟着做什么,今天早上他出现的太突然似乎有话要说,可见了曲云飞他又不说了,非要跟着出来,她总不好意思不让跟,何况一块出来没什么不好。

    徐君恩看着快黏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心里微微的不是滋味,今早他收到陆司错的来信,言辞间有意避开太后的意思,但两国来访难免有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只是想给太后提个醒,告诉她金国还有一个陆司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