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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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付静此时已十五岁,被正帝赐封号“玉明”,寓意掌上明珠,可见正帝疼爱。可待雪却记得前世她晋升公主后立马求世帝撤换封号为“圣光”。正帝的这番疼宠并不被领情,对李付静如此,对她的世皇叔也是如此。

    莫屈非退后一步,作揖,“此番来京识得玉明郡主真是莫某大幸。”

    李付静也作揖道:“识得莫公子才是付静之幸。”

    她年芳十五,身姿妖娆,细腰不盈一握,清水芙蓉,容色动人。待雪相貌不不输她,但眉宇间却没有李付静的楚楚可怜。

    金耀光无不担忧道:“祈晏对你这般深情,公主殿下会否为难与你?”

    李付静神色凄楚:“我与公主是自幼相识,多年的情分。我绝不愿因男女感情上的事毁了我们多年的姐妹之情。”她的声音柔弱婉转。

    待雪腹诽:我与你自幼相识是真,可是也只一起吃过几顿饭罢了,哪来的姐妹情深?

    方元昊安慰道:“公主殿下高贵大方,想必不会因此事错怪你。如若你实在担忧,可自行向公主请罪。”

    “我并无伤人之心,可是感情的事总是身不由己。没能早发现祈哥的心思,切断与他的联系,害的他如今为我所累。我不求公主原谅自己,只求她能原谅祈哥。”

    待雪听及此,心中怒火渐深:不说今生她无心祈晏,便是前世她也不曾为难迫害,只自己伤心难过,可话从她口中说出就明里暗里指出她暗中为难。

    有人轻拍了拍待雪的肩膀,待雪回首,见是祈晏,微弯弯嘴角:“祁哥哥,好久不见。”

    祈晏,她前世钟爱十多年的人。就算如今她对他的爱已经被时光磨光,可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还是在的。祈晏此人,文采风流,痴心多情,重情重义,只可惜爱上了李付静。待雪前世做错了些事终伤了他们自幼的情分,如今想来他从不失为一个好兄长。

    “怎么不去前面聊天?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待雪难以推辞,只好跟随他去。

    几人见待雪忙行礼请安,待雪让他们平身,闲聊问候了几句。

    前面的书案上有几幅字,待雪拿起看了看,是他们几人作的诗。冠参不愧是上任科举的探花,诗作意气风发,直抒胸臆,更有兼济天下之意。其他三位男子的诗作平平,并无太大出彩之处。惟李付静的诗婉曲缠绵、辞藻华丽,言辞间有遗世独立,难觅知音之慨。就算待雪对她颇为愤慨,也不得不承认她在诗作上确有小成。

    待雪将他们诗作的优点赞赏,也委婉地提点了不足之处,宽慰几句。几人也非胸量狭窄之辈,对待雪的点评虚心受教。

    “玉明郡主的诗典雅清丽、韵调优美,难得的佳作。听闻你诗友颇多,竟无人能比心?”待雪微带笑意说道,只这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世王爷长女玉明郡主引坊间平民诗人华渝为知己,不论出身,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李付静迟吟片刻,正要开口,待雪盈盈一笑:“旁人不说,我这异姓兄长祈晏的才识也是闻名天下的,难道也入不了郡主的高眼?”待雪这番话说得不留情面,偏生笑意盈盈,语气温婉,好似打趣般,“这般的话,那我辈才识学浅怎敢与郡主相交?”

    李付静面色冷凝,却只能强笑道:“付静不敢。”

    待雪指了指祈晏,“本宫这兄长貌似风流,其实用情专一,在郡主众多追求者中也不遑多让,万望郡主不要辜负他一番深情。”

    祈晏忍俊不禁,“这还需你说。我与付静两情相悦,她自不会辜负与我。”

    待雪听此言,静了静,随后复杂一笑。

    祈晏又怎会知道后事如何呢?待雪却是知道的,祈晏为了她拒绝了皇长女的求爱,推了自幼定下的婚事,一心相待,可她最后却是嫁与他人为妻。这些情爱琐事,待雪不曾留心,实在是名气太盛,侯府的丫鬟小厮听闻了,私下谈笑几句。前世待雪很好奇,她李付静是怎么诱祈晏拒爱退婚后悔婚另嫁他人竟还能与祈晏引友交好?甚至得到举国的理解,无人唾骂?现在待雪似乎有些明白了。

    待雪故作诚挚道:“本宫与玉明郡主相交不深,实乃一大遗憾。以后郡主闲暇可来歆音宫坐坐,本宫以诚相待。”

    李付静笑容僵硬,“道谢公主怜爱。”

    金耀光:“我等原以为公主殿下钟情祈晏,还怕殿下为难于他们二人。如今看来,坊间传言不可信啊。”

    这刑部尚书是聪明人,竟教出这样愚笨的儿子。这样的话私下说说就罢了,当着待雪的面无疑是扫她的面子,还会引她不悦。

    待雪面不见怒色,“我确说过恋慕祁哥哥,年幼戏言怎可当真?”话锋一转,“尚书府公子与易芳阁兰姑娘以友相交,听闻金大人很生气,将你怒打一顿。”

    莫屈非笑道:“我在北疆就听闻此事了。金兄……。”

    众人围绕此事调侃金耀光,其乐融融。

    金耀光面色伤感,“我确爱慕兰姑娘,奈何流水无情。”

    待雪见他面色难过,不似作假,安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话音刚落,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公主说的好。”声音低沉爽朗,很有磁性,待雪一听便知是谁了。

    待雪回首,见是林书落,嘴角不经意就扬起了笑容。

    先前与他们谈诗聊天,脸色一直挂着笑容,可此时的笑容却极其生动,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回眸一笑百媚生。

    林书落的眼里只有她的笑。很多年后,她的这个笑容依然印在他心里。

    其他人见到这样的待雪也不禁为其所动,半晌才回过神来。

    待雪与书落在御苑散步,待雪的心情无疑是雀跃的,但书落几番欲言又止,待雪便知他是真的有话要说。

    待雪停下脚步看着右边眉目清朗的男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抬首,复又低下,“殿下若需臣相助,直言便可,臣必会倾力相助,无需戏弄微臣。”

    待雪不知他所言何事,“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他终于不在低首,抬头直视待雪双眼,“公主钟情于臣不是做戏给祈公子看的么?或是给天下人看的?”

    待雪注视着他幽深如古潭的眸子,歪歪脑袋,笑道:“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殿下倾情祈公子天下皆知,此番祈公子移情……。”

    待雪打断他的话,“我昨日喜欢他,今日就不能不喜欢了?不管他有没有喜欢上别人,我都不喜欢了!”

    书落被她的话弄的一时语噎,滞了滞才说:“微臣相貌丑陋,配不上公主。钟情公主之人比比皆是,公主无需挑选微臣作为人选。”

    待雪听到此处才知他的心魔:他自幼为容貌不佳所苦,缺乏自信心,待雪追求他,他也只以为待雪另有他意。

    待雪目测两人身高差距,此时待雪年芳十三,身量尚未长成,比之将门出身、年逾十六的林书落相差了近两个头的高度。

    待雪索性站在旁边的石凳上,这样她就高出他些许了,说话也更有气势。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容貌美丑与否,你都是你……。”待雪停了停,本想说昔日名士貌丑骇人,却娶了位美貌女子,二人牵手偕老,举案齐眉,转念一想自己是来表白的,不是来说教的,“我喜欢你的字,你的画,你的诗,你的发,你的眉,你的学问,你的气度,”许是待雪的告白太过热情,林书落脸颊微微发烫,就连耳朵也染上一抹红色,“就连你害羞时会红起的耳朵也是喜欢的。”听到待雪最后的话,耳朵愈发的红了。

    待雪见他仍是低头,以为他仍不为所动,不免失落道:“若是我容貌有毁,你看我与如今一样吗?”

    待雪此言是有深意的,因为前世她便因意外在脸上留了疤痕,毁了容貌,但书落待她却与从前一般无二,甚至更加悉心。

    果不其然,林书落急急答道:“自然一样,可这只是假设,公主天人之姿……。”

    待雪看着他的眼镜,认真地说:“同心同理,你容貌好与不好,你都是林书落,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