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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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又在这条巷子遇见了冷光。

    其实也不算是巧合,只能说是他有心刻意的安排。

    他知道她的住处,理所当然晓得她回家要走的路。

    在巷口他就将机车停下,好整以暇的将双手环胸,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盯着她的背影看。

    奇怪了?她怎么走路老是弯腰驼背的?湛-不禁皱起了眉头想着。

    怎么回事?连个小皮包她都提不好,前后摇来晃去的。

    他突然噗哧一笑,因为这个小丫头居然连走路都差点跌倒,还是被她自己的凉鞋绊倒的。

    该不会是怕回家吧?!

    他的笑容里藏着无比的心疼,难怪她要被人叫两光。

    湛-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深思的直瞅着她不放。他跟着她却不叫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独自欣赏她走路的背影与姿态,不过她走的并不雅观。

    虽然她没有像一般女孩子所刻意表现出来的优美,不过却走得自然毫不造作。

    那天中午也不知到底算不算是一种“表白”他的冷漠不见了,但那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说不出什么样的理由好说服自己,他却莫名的想要为她一个人而改变?!或许是她过度的热心激起了他一向的无心吧!

    咦?她怎么又蹲在地上了?!她怎么老爱蹲在马路旁!湛-笑着,有种大人在看小孩子出糗的意味。他的确想不透这个小女生的脑袋在想些什么。

    这次,湛-没有迟疑的走向前,但呢喃的祈祷声却教他止步。

    “求求各路神明英雄好汉,求求伸出援手帮忙替我抓鬼,求求”夕阳下,伴着一边昏黄的路灯,照出一张无比虔诚的脸儿。冷光又跪地望天祈求了。

    他一楞,她怎么还在求啊?看见她的模样,他的心更疼了,为的只是她的那份楚楚可怜。

    湛-迈开大步向前,这次他细心的不再往她肩上拍,深怕又吓着了正专注在祈祷的她。

    “你怎么又跪在地上。”他尽可能的将声音放柔压低,还半跪半蹲的与她双目平视。

    “啊?真好,是你。”冷光原是满脸忧心之情,一见是他,马上就消失无踪,或许是他的笑容给予她的安慰吧!她热切的抓着他的手说:“你来得正好,我好高兴。”

    湛-感染到了她的喜悦真的藉由她的手传导给他。一张原本就已经迷倒众生的俊脸,此刻教人看了更加着迷。“看到你,我也很高兴哪!”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冷光就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直接与他攀谈了起来。“你也刚下班吗?”

    “呃是啊,刚下班。我是是刚好啦!罢好路过这里”明明就是故意来等她,却又拉不下脸直接跟她坦白,毕竟他“开放”的尺度还不到让他可以泰若自然的随口而出。他明知故问的道:“怎么?你又跪在这里求神明帮你抓鬼啦?”

    “咦?你怎么知道?”

    湛-顿住罢张开的嘴,这这要教他怎么讲啊?总不能老实的跟她说,他曾经暗地跟踪过她吧!

    “哦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之前我有告诉过你的,对不对?”冷光又自作聪明了,说得虽然全都是她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不过这让人轻松下台又不失颜面的举动,就是她教人可爱的地方。

    湛-尴尬的一笑,不做回答。

    他的确在一夜之间改变许多。就拿现在来说,他竟然会主动牵起她的手站起来。“别跪下,不好看的。”

    “会吗?”冷光还低头往后看了看“我跪的时候,并没有把**翘得很高呀!会难看吗?”

    他扶正她的脸,低头认真的说:“有困难可以告诉我,别再老是半路跪在地上碎碎念的。”

    “喔!”她听得似懂非懂,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找你帮忙吗?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你教我要怎么找你帮忙啊?”

    “哈哈!”蓦地,湛-大声一笑。“是啊!我都忘了要自我介绍,只知道--”

    冷光扁着嘴,语带埋怨的抢了他的话“只知道见了我就骂人。”她说得很小声,不过湛-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收起了笑容“我真有如此恶劣?”他双眼凝重的瞅着她。

    “呃呃”他的眼神真教她心惊害怕,深怕又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陌生男人。“我”

    湛-看穿了她的心,马上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当你是朋友,就肯定不再对你胡来乱发脾气。”他轻捏了她的脸颊,马上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嗳!你的脸怎么始终都这么油腻腻的啊?”

    “你别再问了好不好?”她嘟起嘴“人家都说过了,我的皮肤是油性的,它要天天无时无刻的冒出一堆油来,我有什么办法?”她的语气活像在跟热恋中的男友撒娇般。“不然以后你都不要再摸人家的脸,那你的手就不会觉得油腻腻的,不舒服啦!”

    他不理会她的娇声抗议,故意再捏了一把,状似轻浮的道:“小胖妞,你生气啦?”

    冷光扬起柳眉“什么小胖妞?人家叫冷光啦!”她大声喊道。“真讨厌,不是被人叫两光,就是小可爱,现在又多了小胖妞,我真的有长得这么难看吗?”

    “不会啦!只是你的名字还满特别的。冷光?两光?音还真像,难怪有人要这么叫你。”

    瞬间,冷光气馁得连柳眉都倒挂成八字“你这个人还是一样没变,老是喜欢泼人家冷水。”

    突然他举起右手发誓“我湛-绝对不会。”

    “什么?”她拉长了音,而且还叫得好大声。“你你很可恶耶!说绝对不会就绝对不会嘛!吧嘛还要加一句暂时?你真的很没有诚意耶!”

    “哈哈哈”他快笑岔了气“我说我湛-绝对不会泼你冷水,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说?”她气得将身子一扭。

    他又再逗她“我怎么不说?”他故意卖弄开子“我的名字叫湛-,精湛的湛,-是水字旁再加上一个是非的是,也就是水清见底的意思,不是你想的暂时,这样你是不是听懂了?”

    他的话又再度让冷光应验了她的外号--两光。

    她听得满头垃圾,紊乱不堪。停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叫道:“嗳、嗳、嗳!你说我的名字奇怪,那难道你的名字取的就不奇怪?什么湛-又不是暂时,乱七八糟。”

    湛-潇洒的一个耸肩“这个名字的确也困扰了我许多年,所以我通常都懒得再去理会别人,更别谈我会向别人多做任何的解释,干脆一个也不理,省得麻烦。”他说得仿佛不在意,但语气中仍有那么一丝丝的在乎。

    “难怪哦!”她又一个人在那里自以为是的点头了。“都是这个名字害了你一生。”

    “你想得太多了,你当我是连续剧的男主角啊?什么害了我一生?”湛-边笑边轻抚她的脸庞,不知怎么地,他竟不在乎她一脸的油光了。“天都黑了,别再站在这里喂蚊子。走,我送-回家。”

    “听“回家”二字,冷光原本笑咪咪的脸,就苦得好比吃到黄莲一样。她哭丧的说:“能不能再多陪我在这里聊聊天哪?”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害怕屋里的东西?”

    冷光可怜兮兮的扁着嘴点头。

    “唉!”湛-望了她好一会儿,轻问:“要我陪你回去吗?”

    无由来的,他又向她投降了一次。

    “要!”她几乎要破涕为笑。

    她的笑容,令他的心头又紧缩一起,分不清自己心中的尺度,他自然的往她鼻头一捏。“那就走吧!”

    冷光却撒娇道:“可是人家的肚子好饿。”她眨了眨有些盈泪的眸。

    看她讲得都要哭了。湛-再次做了好人,逗着她笑说:“都已经吃了这么胖了,你还会饿啊?”

    “胖就不能吃东西了吗?”很快地,她又忘了害怕,气呼呼的对着湛-叫道。

    看她说变就变,心里真的一点也藏不住东西,所有喜怒哀乐均表现在脸上,让他一眼就瞧得一清二楚,倒教他喜爱上了她的纯真。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助人之心,又再多增添几分。

    “说你是两光小可爱一点也没错,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她撅起嘴来,非常的不高兴。“哼!被人说胖,我还得装成一副没听见的模样,装傻来安慰自己啊?”

    湛-嘻皮笑脸,油腔滑调的猛捏起她脸颊上的一块肉摇晃道:“你还不够胖啦!看看,我目前只能用两根手指头掐住它,若改天必须用到我五根手指头的时候,那个你才叫做胖。”

    “喂!你别捏啊!”叫归叫,但冷光手脚可没动静。她有些腼腆的娇嗔:“嗳!你不是说我的脸油油的,摸得让你挺难受的,那你还一直摸?”

    湛-突然弯下腰,神秘的凑近了她的脸“你的脸呀!的确,油多得可以叫我妈用平底锅煎出十个荷包蛋来当早餐吃了。嗳--别气,还有啊!我呢!现在哪叫做是在摸-?而是抓你起来称称斤两有多重啊!”冷光跳起脚来,也一把掐住他的脸皮“你可恶!”

    还以为他的心肠变好了,谁知道还是这么的恶毒。看来,她若不亲自一同抓他一起到土地公公的“住处”那里,好好的向-烧个香拜拜,求求他的话,这个臭男人的本性恐是难移-!

    “嗳--你要跑去哪里?”湛-眼明手快的捉住突然冲出马路的冷光。“车这么多,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哎呀!那里有一只小狈啦!再不赶快把它抱过来的话,我怕它待会儿就被车撞死了。”冷光心急得推开他“别拉住我呀!”

    湛-紧抓着她说:“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要是有这么多像你一样热心的人,就由别人去把它从马路中抱走就好,根本用不着让你去冒这个险。小胖妞,我绝不让你去,那太危险了。”他自私的心态又现。

    但是冷光不愿见死不救,她拚命想甩开他,叫道:“不要一直拉我啦!再拖下去,那只小狈肯定会被车撞死。”

    “撞死也是它活该,命中注定它要早日结束生命好去投胎。”他面无表情的道,仍不想放手。鸡婆的事,就由他人去做吧!苞他在一起的人,没有必要自寻多事。

    “嗳!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情啊?”扯不开他紧箝住的乎掌,冷光气得只好骂人。

    “不是我无情,只是它不过是一只没人要的畜生罢了。”他的眼变得阴冷不定。

    冷光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什么畜生?好歹它也是像狗耶!”

    “都一样。”这回无论冷光怎么说,湛-就是毫不动容。

    “你”从未与人争吵过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回嘴,最后只能骂出她唯一觉得最难听的话“你你这个变种的冷血动物。”

    他揶揄着她“没错,我就是冷血,搞不好还会冻结成冰呢!”他带着警告意味的语气对她说:“小胖妞,若要跟我交朋友的话,你就得要练习别再多事。”

    冷光突然指着对面大叫:“喂!你看,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颈圈,它不是没有主人的。”

    他的脸变得寒冰“那最好,既然它有主人,这更用不着你出面。谁教它倒楣,遇上这么一个没有警觉性的主人饲养。”

    在这下班的巅峰时刻,小狈就无助的在如此多车辆的马路中央窜跑。

    冷光听不进任何的警告,扭头用力甩开他就想跑“我得去救它。”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湛-冰冻的心。才一回神,他便惊悚的看见冷光差一点就被疾驶过来的车撞上,幸好他机警的快速跑过去抓住了她,否则变成车轮底下亡魂的,可能就是这个光有傻胆的小两光女孩了。

    湛-的心中有了决定。

    “小胖妞,你别去,让我来。”湛-将她推回了人行道,自己则勇往直前的横越马路。

    一声接着一声的喇叭,伴着一阵又一阵的紧急煞车声,直教冷光看得心惊胆跳。她惊慌的只能睁大眼,望着他矫健的身影在车群中穿梭。

    见他安然又俐落的跑回来,怀中抱着那只迷路的小狈,冷光的心这才像颗陨石一样的从天空上直落了下来。

    湛-跑得一头汗水,他直喘着气将狗递到她的面前,不愠不火的淡淡的说:“给你。”

    冷光被动的让他把狗硬塞到她怀抱里,此时的她早巳泪流成河。

    “哭什么?狗又没有受伤。”他还在气她。光为了一条狗,她就心软成这样?

    湛-越想越气,气她哪来这么多的爱心?也气他自己曾几何时又多出来的好管闲事!

    她哭成个泪人儿了。

    湛-越加冒火“我都说过了这只狗没事,你为什么还哭?”他真气他自己没用,怎会遇见了她,就坏了他原有的冷硬心肠?!

    她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串串泪珠恣意的在脸上滑动。

    湛-失去了耐性,朝她发脾气的大吼:“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狗没事,你给我看清楚!它没死,还好好的躲在你的胸前。”他愤怒的眼睛闪烁着火光,手胡乱地在空中挥着“你究竟哭个什么劲哪?我都让步顺了你的意了,你到底还要试探我多少呀?”

    冷光抱着狗儿直掉泪,她抽噎得不会说话。

    湛-的声音变成咆吼,疯了似的他两手还在空中舞动乱打。“还要我怎么样啊?我都无故为了刚认识不久的你破了戒,不再蔑视人类与生俱来的什么鬼菩萨心肠。我都肯为了你而大发慈悲了,你还要哭?”他像匹嗜血的狼突然转头,张牙舞爪的攫住她的身子摇晃“你哭什么?你到底哭什么?我都尽量配合你,跟着学起你的鸡婆多事、找麻烦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连她怀里的狗儿都缩卷成球,而冷光所投给他的,仍是一双无辜的眼,一双饱含惊吓又伤心的眼。

    然而,湛-却是睁着一双满不在乎又极度傲睨着她的瞳。“你以为你是谁?我已经对你做了这么大的妥协,也听从你的意思去做了,你还在不满意什么?你以为你是我湛-的什么人?啊?你究竟以为自己是何方来的神圣?观世音下凡来普渡众生的吗?说呀!既然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来改变我,你现在怎么又不说话了呢?哼!-不是挺行的?样样都要来参一脚的?!”他压不住怒气的直点头。“喜欢好管闲事?!喜欢插手管你自己都管不住的事情?!是天上来的神仙?!还是地狱来的魔鬼?!你给我说话呀!哭?拷!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竟教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胡里胡涂听了你的话?”

    突然她怀中的狗儿向前一跃,挣脱了这场听也听不懂的争吵。

    冷光整个人慢慢地弓起了身,瑟缩的直颤抖,她双腿就快无力的支撑身子了。

    湛-怒不可遏,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她,凶狠得像头茹毛饮血之人,眼泛红光,嘴咧锐牙,再伸出似若魔掌的双手用力将她双肩箝住,蛮横的力道教冷光痛得频频垂泪。

    “你别再这个样子了行不行?我叫你别再这个样子了行不行?”他提高音量一吼“我叫你别再这样哭了行不行?当初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让我心软,当初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慑服,够了,收拾起你的善良吧!我湛-不适合当这种昧着良心做善事的男人!我讨厌多管闲事,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我更喜欢漠视他人对我的求助,你听懂了没有?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永远也别想要改变我。”他的眼神多了无比的睥睨,齿冷的再度出声警告“哼!助人为快乐之本?!哈哈哈我呸!我就偏要当个袖手旁观的人,你要说我无情也罢,你要说我冷血也行,总之,你要怎么叫我这个人都可以。但是,你千万别再利用你个人的鸡婆与同情心来影响我,别指望我会再像这次这样让你称心如意,我受够啦!”

    冷光双脚颤抖,犹如惊弓之鸟般,她的双瞳飘忽不定,整个人惊惶失措又不知该求助于谁。他的模样教她害怕,他那如雷贯穿云霄的吼声也教她噤若寒蝉,而他无时无刻、变化多端的情绪,更教一向单纯的冷光招架不住。

    她伸直的颈僵了,仰高的头酸了,望着的眼累了。而微张的唇,却因为颤动得无法自己,轻启成一条细缝。

    他一脸怒容,慷慨激昂的骂了她一头雾水,好似她是个罪大恶极且该死的祸首一样。她听不懂,他为什么要骂她?就因为她要去帮忙抓那只迷路的狗,让他如此大发雷霆的对她口不择言?!

    才刚出校门一年多的她,怎知外头的人际关系会让她如此的难懂?她只不过是想要当个热心助人的女孩而已啊!她真的、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或是炫耀呀!她只不过是想要他也能够一同与她分享这种快乐,可是,这应该还不至于到罪该万死的地步吧!她真的、真的只想要让他明白,一个人经常装作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是不对的行为而已啊!他怎可因为这样就骂得她无地自容!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开口,任凭那流不完的泪濡湿了整个脸庞。最后,她再也压抑不了了,猛地放声大哭。

    “够啦!”

    湛-的一句吼声,令冷光真的听从的马上止住,可怜兮兮的只能无声哭泣,抽搭的直颤动着肩。

    湛-多年的睥睨一世又回来了,他早把她的心意当耳边风般的吹过就算。她的热泪只换取他无情的冷笑。

    “你根本不配叫小可爱,你只能当个还在吃奶的小可怜,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只会哭。遇见你是我倒楣,我讨厌你有那一颗悲怜的心,别再冀望我会改变什么了。”他依然咄咄逼人“要哭你自己一个人继续的留在这里一个人哭个够,我不再奉陪了,我没那个耐性陪你去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往后我要怎么样,那也是我的事,希望你别以为自己聪明--”他顿住话,俯身高傲的指着她,再慢慢说着:“愚、蠢、的、想、要、改、变、我。”

    湛-气得将手一挥,铁石心肠的转身离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真的不再理会她。

    “哇--哇--”冷光又放声大哭,她早已经顾不得路人异样的眼光。

    她第一次受这种委屈,还来得这样莫名其妙,而且她到现在还搞不懂她是做错了什么。

    原本湛-开心的想要带着她一道去吃饭,两人还一路有说有笑的,可是在半路上的这一段插曲,却导致将两个人应该可以再进一步认识的机会,因湛-急速的掉进自己所筑下的牢笼里而关闭。

    她不晓得他是个这么讨厌又自私的男人。

    冷光哭得无力,只好蹲在路口将头埋于膝上,抽抽噎噎的哭着。

    “我到底是哪里做做错了?他不想帮忙我也没有强迫他呀!我都说我要自己去是、是他突然拉住我不让我去是他突然冲出去救小狈的可是,怎么一回来就抱着小狈骂我?我又没有怎么样啊?呜呜哇人家哭哭是因为人家人家担心他害怕他会出事哇--他干嘛要骂我?”

    她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一古脑儿想要将心底的委屈藉由哭泣发泄。

    “我又没有说我自己聪明,也没有要逼他改变什么啊?他为什么就这么敏感?”她气不过的坐在路口跺脚,拚命的大喊:“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个叫什么湛-的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坏心眼的臭男人!你是个魔鬼!难怪当初我想要请你帮个忙,陪我壮壮胆,你都小器得不肯,枉费我还特意到土地公公那里帮你祈求,希望你能够变成好人,不再那么小器巴啦,没有爱心。结果是我错了,像你这么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就让你一辈子关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交不到知心朋友好闷死你算了。”

    她负气的又再跺脚,结果,一个倒楣的路人从旁走过却被她一脚重重的踏了下去,而他的哀号声引不起冷光的注意,连声道歉也没,兀自一个人沉醉在这股自怨自艾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灯也一盏一盏的照明这整条道路,所有的大楼也从窗口射出白色的光芒。徒步的行人少了,急速开过的车子多了,但她还是没有想要回家的念头,一个人依然故我的坐在地上痛哭。

    冷光嘴里一直骂着:“臭男人!你这个臭男人!谤本就不知道人家的心意只知道胡乱的骂人。我讨厌你我不要再理你、跟你做朋友了,我更不要再帮你去庙里拜拜替你求土地公了,就让你变成一个冷血动物好了。讨厌死了,早知道那个晚上就应该让那把香烫死你,把你的头发统统烧光变成秃头。光会取笑别人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抓到房间里放把火烧死你,也一起烧死那个老爱吓唬我的鬼呜呜呜呜呜讨厌哪!”

    夜,黑了,满天星斗,月牙高挂。而冷光,仍像个迷路的孩童,一直哭泣

    原本近四十分钟的路程,却让正在气愤中的湛-逼开大步的直冲,只走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到家了。

    过度的盛怒使得他忘了要牵机车,恼火的只晓得要一直走,吓人的脸,让与他擦身而过的行人即使被他撞到了也没有一个敢出声。一向很少与他人接触的湛-无处可去,一路上冲撞的走着走着,自然的就走回了家里。

    他的怒火未熄,因开门而发出的巨大声响吓着了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连续剧的母亲,及拿着报纸浏览的父亲。

    两人都错愕的瞪着湛-,而后又茫然的相觑互望。

    这个儿子是怎么啦?

    他的父母亲有满腹的疑问,却都不敢主动开口询问,深怕又惹来他嫌他们多嘴的白眼。

    湛-不吭气的往沙发走,毫不客气的一**坐下,然后跷起了二郎腿跨在茶几上。他突然一掌砰地拍向沙发的扶把,吓得入神的看着他的湛母弹跳到一旁斜卧着身,湛父也被吓得将手中的报纸抖落一地。

    湛-真的气得咬牙,气得想要大吼,气得很想要将心中的怒火全往无辜的父母亲身上发泄。但总是将心事往心底藏的他,还是硬将之搁在一旁,任由怒火去燃烧。

    湛-的母亲怯怯的弯腰捡着报纸,并不时回头偷瞄着儿子,她压着嗓门低声问着:“嗳!老头啊!咱们的儿子是怎么啦?从来没瞧见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惹了他?”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家里看报纸,我又怎么会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去招惹他?”湛父也跟着弯下身去捡报纸,悄悄的同妻子说道。“你自己生出这么奇怪的儿子,你都搞不懂,我又怎么会搞得清楚他那种怪脾气?自从上了高中就变成怪模怪样,成天冷冰冰的,叫他也爱理不理,谁会晓得他在外头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一听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她再也无法装作毫不知情,就算再次被儿子冷言冷语,今晚再怎么样,她也一定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湛母马上起身坐到他旁边,主动的牵起他的手说:“儿子啊!你是不是工作太累呀还是跟同事或者是跟客户发生什么一些不愉快的呀?”虽说打定主意要问明白,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显示出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有些怕他,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儿子。

    湛-没有出声,也没有拉开母亲的手,就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回头望着自己的老公,眼底掠过一抹惊喜,她有些开心的朝着老公微笑,她的儿子,这回居然没有甩开她的手竟让她握了这么久!虽然他一个字也不说,但他有进步了,不再让母子之间的距离拉远。

    湛母望着老公的双眼瞬间泛起了泪光,但她却面带微笑。

    她有些冲动与感动,又转过头看着自己一手养大带大,却不了解的儿子。她欣喜的泪水落在湛-的手背上。

    他愕然的连忙回头,不禁楞住了。他的母亲哭了?!见她不是悲伤的表情,他放下了心,放下了他竟然也会有的担心。

    湛-望着母亲许久,才发现母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细纹!几时这些细纹又悄悄的爬上了母亲的眼尾,狠狠的勾勒出一道道深痕,而他却浑然不知,没有察觉?

    再次,他又为了第二个女人而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