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舍生取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听了世子李宏所言,东唐相国卢蒙微微皱眉:

    “老臣记得,他名字是叫做慕容亭?”

    李宏颔首:“卢相不妨留心此人。”

    卢蒙看向李宏:“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同此人谈谈?”

    暗阁直接听命于唐王李玄心,卢蒙当然不是建议世子李宏拉拢那个暗阁真正的核心人物。

    但至少,跟对方缓和一下关系,不要一直跟李宏作对。

    虽然,暗阁与世子府的对立,某种程度上是唐王一手造就,但其中的分寸把握,始终还是在暗阁主事者手里。

    不要求对方表示善意,至少别暗中挖坑。

    暗阁早早就折了顾河川这个第七境的高手,结果却秘而不宣,没有报给世子李宏知道。

    甚至还反过来利用李宏安插在暗阁的眼线,给李宏传假消息,说长安没有高手,只是靠毒雾迷阵才解决大队唐军攻城。

    明溪先生程静远等人陷在长安,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问题,导致他们轻敌大意,以为几位第七境修行者联手就能拿下长安,结果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回来。

    虽然事后证明,长安实力还是比预想中更强。

    但当初暗阁给世子这边挖坑,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小小接触了一下,但没敢有大动作。”

    李宏言道:“毕竟,要顾虑父王的想法。”

    卢蒙轻轻点头:“殿下老成持重,未尝不好,只是牧平郡王近来越发咄咄逼人,而且与暗阁越走越近。”

    李宏神情凝重了一些:“我明白。”

    牧平郡王李宜,乃唐王李玄心第二子,勇武过人,素来觊觎李宏的世子之位。

    他去年突破,达到武道第八境鬼雄的境界,与李宏平齐,态度更加嚣张跋扈,常跟李宏冲突。

    暗阁阁主高宇,向来和世子李宏针锋相对,近年来,更是跟牧平郡王李宜交情亲密起来,成为世子李宏心腹大患。

    唐王忌讳世子与暗阁和解,但对李宜的动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世子李宏心头愈发沉重。

    而先前攻打长安,反赔上向来支持他的四弟李宕,双方声势更是此消彼长。

    “卢相放心,我会留神。”

    李宏平心静气说道:“父王有令,开始着手剪除长安羽翼奥援,相较大河龙门,亭山书院更弱一筹,就放在最先吧。”

    卢蒙微微一笑:“亭山向有反意,不睦君恩,只是王上宽宏,爱惜斯文,才留下他们。

    如今他们得寸进尺,反跟长安走在一起,令斯文扫地,是自取灭亡之道。

    此地,便交给老臣吧。”

    “辛苦卢相亲自出马,有您在,那定然马到功成。”李宏言道:“周围兵马,尽听候您调遣。”

    “谢殿下。”卢蒙行了一礼后,便即着手安排,当日就离开王都陆阳。

    随着他动身前往亭山,其门下松江书院,亦有儒家修行者接到通知出发。

    而亭山周围唐军,同样开始调动。

    卢蒙抵达亭山脚下,望着面前山峰,微微一笑。

    亭山书院上任院长,便是为东唐所杀。

    没有斩草除根,是因为唐王李玄心想要降服分化此地读书人为己用。

    不过亭山书院这些年来,仍少有学生入朝为官,大多在此闭门读书。

    对松阳书院和卢蒙来说,这自然最好。

    看来,唐王这次终于失去耐心。

    卢蒙向身旁唐军将领吩咐道:“王上有命,亭山书院勾结长安乱党谋反,法不容赦,即刻关停,书院内所有人一律拿下,抵抗者,斩。”

    “谨遵王命。”将领应声,然后举起手臂,向前一挥。

    围山大家,即刻开始进攻。

    卢蒙和身边松阳书院一众儒家修行者,都注视眼前青山。

    亭山书院的修行者抵抗,他们就会亲自出手,助大军镇压。

    此刻山上,一间古朴书院内,书院山长李志斌,向所有学生,一揖到底:

    “李某为一己私利,连累整个书院,愧对大家,一死难辞其咎。

    大家有愿投奔东唐者,这就去吧,莫因李某丢了性命。”

    一众学生连忙上前,搀扶起李志斌:“先生快别这么说,我辈读书人,威武不能屈,岂可因为山下刀弩,就卑躬屈膝?”

    “是啊,先生,李兄跟我们一起读书十几年,是您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同窗,他能得救,我们都只会高兴。”

    “东唐暴虐,先生岂可归责于自身?”

    一众学生七嘴八舌。

    李俊在一旁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旁边一个老者,将李志斌父子都扶起来:“要屈服于唐军刀枪,如松阳卢蒙等人一样奴颜事主,早些年我们就都屈服了,老师何必枉死?”

    李志斌摇头叹息:“若非我和俊儿的事,大家至少还可在山里读几年书。”

    老者正是亭山书院现任院长万荔。

    他拍了拍李志斌肩膀:“读书,在哪里都可以,我等又不是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转头冲大家说道:“东唐不仁,我们只好离开亭山,突围出去,到别处读书,大家以为呢?”

    “好!”众人齐声高呼。

    更有人喊道:“李先生和李兄都说长安不错,我们索性就去那里。”

    不过也有人犹豫:“东唐给我们安的罪名就是勾结长安,可我们本没有……”

    “东唐暴虐,反就反了!”旁边一个学生说道:“如今看来,正是长安反唐最有可能成功,那里更重视文教,远胜其他地方。”

    院长万荔抬手,止住众人讨论:“先闯出重围再说,大家速度出发,一切从简,不可耽误时间。”

    他请李志斌和另一位第七境的教习,带人先下山:“书院有些东西,不好带走,但也不能留给东唐,老朽去处理掉。”

    “我也一起去。”李志斌说道:“正好有关长安一些事,先前没顾上讲。”

    万荔皱眉,但没有反对,只催促其他学生快走。

    到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万荔注视李志斌:“老朽是书院院长。”

    李志斌平静点头:“所以,正该您带领大家去新的天地。”

    两人心照不宣。

    外面有文华才气冲天,至少是第八境的大儒。

    多半就是松阳书院院长卢蒙亲自到了。

    有他在,必须有人断后,否则谁也走不了。

    刚才不讲,只是怕打击其他人士气。

    “你刚和儿子重聚天伦,还是尽快离开吧。”

    院长万荔微微一笑:“老朽孑然一身,无儿无女,又风烛残年,本就时日无多,当初接任院长,是因为善于和稀泥,敷衍东唐。

    真论学问,论德行,老朽都不如你,你风华正茂,还有远大前程,治国之境,于你只是时间问题,平天下之境,也未尝没有希望。”

    “从我为了俊儿,置书院于危险中开始,我就没什么德行可言了。”

    李志斌听着外面唐军喊杀声越来越近:“就算能突围出去,不知有多少学生会因为我父子而遭难,我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万荔闻言,神情也微微一黯。

    “我出去,愧对历代先师,愧对死难学生,也唯有掩面一死而已,倒不如在这里,赎几分罪过。”

    李志斌除下身上一块玉佩,交给万荔:“拙荆早亡,我这一去,俊儿再无亲人,请您允许我最后再自私一回,以后,望您照看俊儿一二。”

    说罢,他向万荔一拜。

    万荔再要说服他,李志斌抬头厉声道:“再不走,都走不了!”

    万院长仰天长叹一声,接过玉佩,朝着李志斌一拜,奔后山追赶其他人而去。

    李志斌长舒一口气,走出书院大门,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东唐大军,神色安详。

    “亭山山长李志斌,今日与亭山共存亡,亭山虽毁,当埋豺狼!”

    他声音平和,远远传出。

    浓郁文华才气,冲霄而起,与四方自然灵气相合。

    空气忽然变得灼热,仿佛有无形力量,在不停摩擦。

    下一刻,山中燃起大火。

    火势迅速遍布整个亭山,化为一片火海。

    山脚下,松阳书院众人见状,纷纷提笔泼墨,写下一首首或咏雨或咏河或咏海的诗文。

    于是就见大量江河湖海幻化而成,大量流水浇向亭山。

    但亭山大火不仅未灭,反而更盛,朝这些松阳书院弟子扑过来。

    松阳院长卢蒙手一挥,文华才气竟闪动光辉,化为一根足有十米长的闪光巨笔。

    笔锋到处,江海顿显,挡住烈火。

    卢蒙眉头微微一皱:“万荔他们想跑?”

    他平步青云,身形到了半空,不理会亭山大火,越过山峰追去。

    但就在这时,山上火势更进一步,火焰竟冲天飞起,卷向卢蒙。

    卢蒙控制凌空巨笔在向下一扫,火焰顿时不得近身。

    可是火焰忽然凝聚,竟也化作一根超过十米长的巨大毛笔。

    卢蒙见状大惊。

    如椽巨笔的神通,应该是儒家第八境,治国境界大儒才有。

    第七境的李志斌如何能成?

    卢蒙定睛一看,却见李志兵口吐鲜血,正以笔蘸自己鲜血为墨书写。

    一个个血红的文字,在烈火中飞腾,最终凝结成如椽巨笔,横扫松阳众人。

    卢蒙本人被他拦住,其他松阳书院子弟更是溃不成军。

    李志斌一首绝命诗出,绝了自己性命,也绝了众多唐军与松阳学子性命。

    卢蒙大怒,如椽巨笔落下,融入松阳书院经典义理“破崖绝角”,将李志斌文华才气凝结的巨笔削得几乎秃了。

    李志斌大喝一声,自己身上同样燃起大火。

    他的如椽巨笔,也融入亭山书院经典义理“秉笔直书”。

    近乎光秃秃的笔杆,直冲上天,弹开卢蒙的巨笔,直捣其胸口!

    卢蒙舌绽春雷一声大喝,震得面前巨木似的笔杆摇晃,但还是被击中胸口。

    他一口血喷出,直接被打得落下地来。

    第七境的松阳副院长,本要追赶万荔等人,这时连忙回头接住卢蒙。

    大家惊魂未定,回头向山上望去。

    亭山已经烧得光秃秃,大火渐渐熄灭。

    山中书院化为乌有,只有一个焦黑的身影,仍屹立不倒。

    像是化为亭山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