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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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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只听月余煦在她们跟前念叨说家里有个貌美如花、世上难寻的妹子,她们二人也只当主家是因着爱屋及乌的关系才如此说罢了,月家主子有这样的样貌气度,他的亲妹子自然是不差的,但若说世上难寻那就夸张了。

    直到这回见到月姑娘。

    那纤细柔弱的身段,精致的面容,的的确确是万里挑一的佳人,只是可惜得很,这样难得一见的姑娘竟然碰上了这等事儿,便是在她们北地,未出阁的姑娘被毁了,那也是嫁不到一个好人家的,何况,外头这世道,更是看重女子的清白。

    一句惋惜,真是道尽了世间无奈。

    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对女子而言,清白重于一切,而世家子弟则高高在上,哪怕告到官府去,也不过是几句话,送些银两给大老爷们罢了,而那些世家子弟呢,则依然花天酒地,逍遥自在。

    而女子呢,在被毁了清白之外,许还要面对来自周围的非议,如同月姑娘这般本就貌美的人,暗地里嫉妒的人不少,说不得还要说她不知检点云云。

    阮婶和庞婶走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这样的事儿,有女子在家受不住言语碎嘴出家的,有被爹娘哥嫂等嫌弃、把人匆匆嫁出去后被夫家打骂的,也有想不开寻死觅活的,这些姑娘,原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候,就因为生得好看,就生生遭了这份罪。

    所以,在平头百姓家里,有闺女生得太好,也是是祸非福啊。

    端看月家人,对姑娘的保护还是挺严密的,只是最后百密一疏,让人钻了空子,也是姑娘心太软和了些,被人给利用了。阮婶和庞婶一边感叹,一边按照月余煦的吩咐给月桥做了不少她爱吃的菜,而月余煦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庄家村。

    他到时,庄宗还在,见到他,眼前一亮,一溜烟跑了过来把人推出去,还在月余煦背后小声说道:“我都说了好多次已经找到小桥姐姐了,他们就是不信,一个劲的问我,”他吐了吐舌,在门后瞅了又瞅,拉着月余煦的袖子,疑惑的说道:“唉,小桥姐姐呢?”

    月余煦的声音有些堵:“你小桥姐姐在城里。”

    庄宗听不出来他这话的含义,但余氏等人一听就觉得不对。既然找到了人,那怎不带回来,还放在城里?

    月余粮沉着脸问他:“人呢,到底咋回事?”

    月余煦闭了闭眼,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了一般,摆摆手:“先进去说吧。”

    月余粮浑身紧绷,捏成拳的手咯吱作响,他撇过月余煦,率先走了进去:“那进去说。”

    余春等人忙跟了进去,只是在关门时,把庄宗给推了出来,让他去照看房里才睡下的月小弟,免得待会人醒了又要哭闹。

    庄宗压根不想去照顾小屁孩,只是见他亲娘那难看的脸色,到底不敢再反驳,嘟着嘴去了。

    月余煦站在中间,在月余粮、余春、庄远、庄叔和庄婶身上看过,见他们都是掩不住的担忧,忍了好半晌的眼泪一下出了来,无力的跪在地上痛哭:“是我不好,去晚了,让小桥被人给......”

    他最后的话,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月余粮几步上前提起了人,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月余煦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痛苦的看着他:“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月余粮下意识的松了手,高大的身子连连后退,他着急的问着月余煦:“那小桥呢,她人呢,现在如何?”

    月余煦瘫坐在地上,垂着头:“她不肯回来,怕拖累春姨,我把她安置在城里的一个小院子里。”

    不敢置信的余春听到这儿一下爆发了,边哭边骂:“那个杀千刀的龟孙子,我好好的小闺女啊,我的月桥啊......”

    庄远一把搂住人,安慰道:“春儿,春儿,你先冷静冷静,如今小桥没事就是最好的事儿了,咱们待会就去把人给接回来啊,你先别哭了,给外头听到了不好。”

    庄远和庄叔父子昨儿连夜赶去黑水镇,在半道上才逮住了那赵德两口子,再加上还带了个闺女,被轻而易举给制服了,又连夜赶了回来,正要撬开赵德夫妻那谩骂的嘴,庄宗就回来了,还带回了月桥的消息。

    余春听到了最后,眼泪一下就收住了,她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吼,不能吼,小桥的名声要紧,咱们这就去接她。”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庄远又赶紧把人拉住,他看了看月余煦,又看了看月余粮,小声问道:“咱们现在去接人?”

    月余粮虽然还沉着脸,但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摇头:“不了,小桥的性子最是倔强,说了不回来就是不回来的。”

    再则他也舍不得妹妹回来被人碎嘴,昨儿在村子里头发生的事儿,虽然知道的人少,但余春她们去赵德家一闹,加上昨儿庄家屋头发生的一切怕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月桥的事儿迟早被人掀出来,还不如把人放城里头呢,这事儿既然是二弟亲自办的,他自然会让月桥在城里安安生生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便让月余煦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给说道说道。

    月余煦便把他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当说到宁家那位时,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的余春恍然大悟:“是他!”

    宁小侯的浪荡名声,便是村子里也是有所耳闻的。

    月余粮问道:“春姨知道这人?”

    “听过的,”余春便把从城里头传出来的有关宁小侯喜强掳良家闺女的事儿说了,这位宁小侯被人告上大理寺数次,皆是因为强掳了民女,只是宁家势大,只要有皇贵妃在一日,就没衙门敢真正的敢拘拿他。

    且还有谣传说这位宁小侯每次强掳女子入府,都是挑貌美的女子,把人掳回去后,他便用夜明珠把屋给照得金碧辉煌的,然后看着美人的容颜来作画,等第二日,女子醒来,还是身在原处,只当是黄粱一梦。

    关于宁小侯的传闻实在是多,什么让美人跳舞,什么只有看着美人才能吃得下饭,喝得下酒等,传到老百姓耳里,就跟妖魔鬼怪没甚差别。

    且那等国公府的人物,与他们平头老百姓之间,差得太远,这些也不过是当个笑话听了,一笑而过便罢了。

    月余粮眸色转深,眼底深处跳动着明艳的红色火焰。庄远见他回绝了接人,又想起了一事,问道:“小桥这事,是否要写信告知三姐和姐夫才是。”

    只是庄远心里也愧疚得很,三姐把人托付给他们,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拐了,如今还出了这种事,沾上了世家子弟,这些贵人犯事,他们连找地方说理都不行。

    “这般大的事儿,自然是要请月当家的拿主意才行,再则,这也是我庄家没看好人,”庄婶说出了庄远心里的话。

    “不,婶儿 ,”月余粮苦笑:“这事儿怪不到你们头上,怪只怪存了害人的人,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说起这害人的人,他突然想起了:“姨父,叔,那两人呢?”

    他问的是赵德夫妻,庄远道:“在呢,在呢,被我给关柴房了。”

    庄远家本就靠近村子里侧,在他们家过去,也是稀稀落落的两三户人家,隔得也有些距离,庄家柴房旁边是喂牲畜的,有些吵闹,他们把人给关里头去,声音也传不到哪儿去,只多在庄家屋里头罢了。

    月余粮抬脚朝外走:“那行,先把这两人给解决了。”

    他一出门,后头,余春两口子、庄叔庄婶以及最后跟着的月余煦也跟着过去了。到了柴房,只见被捆着扔在了地上的赵德夫妻嘴里还骂个不停,缩在角落的是他们的闺女赵二妞。

    柴房挨着那喂牲畜的屋,气味大,赵德夫妻被这臭味给熏了一晚,早就憋不住了,如今一见到人来,嘴里就嚷嚷了起来:“好你个庄家,杀千刀不要脸的,一个村的都绑人,你们别得意,等我出去看我不告你们去。”

    “就是,贱蹄子,让他们挨板子吃牢饭去。”

    “......”

    月余粮高大的身子走了进来,停在这对夫妻面前,听着他们嘴里的谩骂,心里头一股火气就冉冉上升起来,他捏手成拳,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恨意,在赵德夫妻惊恐的目光里,他轻轻撸了撸袖子,一手举起,再狠狠落下。

    “哎哟。”

    “哎哟,打人了。”

    缩在边上的赵二妞更是狠狠把身子贴着墙面,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她。

    余春等人站在门口,看赵德夫妻的目光也是凶狠异常,让赵二妞想要呼救的声音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别人不知道她爹娘做了啥,她可是一清二楚,在路上,得知那月家女终于被送上了贵人的马车时,赵二妞可是高兴得很。

    谁然她第一回去庄家时,这庄家竟然连人都不让她见的,让赵二妞回去后生了好大一场闷气,等得知那月家女还有一个在明昭书院读书的未婚夫后,更是嫉妒。

    她生得也不错,在村里也排得上号,可看看她爹娘给她找的,什么小地主家的肥儿子,村长的傻儿子,镇上那满身铜臭的小管事,别人能嫁一个读书郎,以后说不得还是个官夫人,她为啥不行,不就长得好看点吗?所以当初定计时,她还特特让她娘去寻了那猛药来,就为了能一击即中。

    月余粮出够了心里的恶气,还踹了踹底下瑟瑟发抖的夫妻二人:“怎么样,痛不痛?”

    赵德夫妻二话没说,直点头。

    “可我更痛!”月余粮突然爆喝一声:“我妹妹更痛!”

    赵德夫妻嘴唇蠕动了半天,赵婶子才道:“我们这不也是为她好吗,这一步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吃穿不愁,享受荣华富贵。”

    要是她女儿有月桥几分姿色,也不得便宜了外人不是?

    那香可是花费了他们十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