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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得罪人的事我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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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琪满血复活,看吴硕也顺眼了很多,并且顺利带入郑启明给她透露过的情况,可怜他不过是个失恋的半中年老男人而已。

    她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了欧阳锦,顺利赢得女阿Q的称号;她又给方晓玥发了短信唠叨,然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这王八蛋,难道又迷上什么新东西,先入二次元拔不出来了?

    尤琪正想着一定要去找方晓玥看个究竟,郑启明敲了敲她的桌子,说该去开会了。

    所谓开会,因青城项目是年前重点项目,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容不得一丝马虎。她拎着东西到的时候,吴硕正和另外几个高层聊天,还算轻松愉快。参会人逐渐抵达后,郑启明脸色稍微有点变了。

    “就是那个王总,特别看不惯咱们老大,什么事都唱反调。”

    顺着郑启明嫌弃的视线,尤琪看到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松弛的肥肉,仅从面向而言就让人极不舒服。尤琪比较了他和吴硕,突然欣赏起自家老大保持良好的体型,以及很难得的优雅风格。她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同样被领导批评,我宁愿是咱们老大。”

    郑启明心有戚戚,“等会儿要是吵起来了,记得拉偏架。”

    尤琪有点吃惊,有必要到吵起来的程度么?然而会开到一半,说吵起来已经是客气了,那架势根本是要打起来。

    领导在,同僚在,下属在,吴硕站起来讲解方案兼汇报工作。她看得出来,这男人对自己有极强的自信心,同时自尊心也非同寻常。然而不妙的是,没一半的时候那个王总插话了。从设计构思,落地执行,预算,甲方的满意程度,后期回馈等等提出意见。他本身主抓营销工作,也负责该项目后期的商务谈判,所以强烈怀疑方案的可行性,要求设计部征求个部门意见。

    郑启明给尤琪丢了个眼神,看吧,就是这么讨厌的男人。

    尤琪缩在后面,将坐圆桌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了个遍。大部分领导涵养很好,认真听了每个人的发言,即使王总咄咄逼人的时候也面露微笑;吴硕也显示出比平常更多的耐心,一一回答了每个问题。然而当方向走向挑刺而非正常讨论的时候,他开始有点绷不住了。

    最终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是王总说,“项目很重要,年终就看它了,必须慎重。吴总大度点,考虑考虑各部门的意见,争取在两三天内再出一版方案。咱们这次的竞争对手太多太强,总要考虑得十分完善,否则就辜负其它兄弟们辛苦大半年了。当然,吴总目前的设计是还不错,但个人风格太重,根本没考虑到甲方的需求——”

    两三天?再出一版方案?考虑各部门意见?没考虑到甲方需求?

    一个个大帽子砸下来,尤琪立刻昏乎乎。

    领导就是领导,挑刺都这么有艺术。

    几个高层眼睛里闪过无奈,吴硕太阳穴上的青筋直接爆了,郑启明念叨着糟糕了糟糕了。

    之后,尤琪见识了吴硕的真脾气。

    他正面面对王总,笑了一下,随手将手中的资料丢在圆桌上。这个动作很轻,但每个人都感觉到其中压抑的情绪和极度的愤怒。

    郑启明马上冲出来打圆场,“两三天?哈哈,王总真是说笑啦。”

    “辛苦辛苦,该加班的时候加班,这种关键时候就别计较啦。”

    尤琪清晰地看见吴硕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确实不太懂公司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在和王教授无数回交锋里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争执中已经有人抢先站上了道德最高点,那么剩下的那个人无论是爆发还是暴力,都将被钉在不懂事的耻辱柱上。她是设计部的一员,当然不能让自家老大承担这样的恶名搞得毫无退路,没办法,只好自己撩袖子上了。

    比起郑启明软绵绵的玩笑话,略尖锐的女音就很有攻击力了。

    “我们从拿到设计需求开始不过半个月时间,几乎每天加班,而且还通晓了一个晚上。就昨天,两个老大通宵后都没来得及回家睡觉又沟通方案去了。我不觉得我们没努力,只不过设计审美个人差异太大,王总擅自臆测甲方,给我们增加无谓的工作量,这不太好吧?”她学着王教授的样子,显得十分强硬。

    说完后,她站起来让会议室内每个人都看得见,“我刚来公司没太明白王总负责哪一块,但听起来说话还挺外行的——”

    郑启明用力戳了她一下,她马上闭嘴,尔后道歉,“抱歉,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王总显然没被人当面怼过,乍然被新人当场不给面子,面色铁青,“刚来的?有这么和领导唱反调的吗?马上去行政那边办辞职——”

    郑启明立刻着急起来,“抱歉抱歉,是我没教好。”

    吴硕敲了敲桌面,“现在正是设计部忙的时候,每个人手头的事情堆满了桌子。王总的营销部时间宽裕,但也别插手来管了。”

    语速缓慢,中气十足,带着杀伐。

    马上有高层跟着打圆场,大概说都是为了业绩,为了公司,诸如此类。

    之后,尤琪被郑启明拎到吴硕的办公室批评了。大概从学校教育谈到家庭教育,说她出来工作就不要不能受气,因为一旦爆发,之前的辛苦全白费了。公司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而是争利益,擅自行动要不得。

    吴硕坐在自己座位上抽烟,面无表情,没帮腔。

    “你说,你当时到底怎么被下降头了?那王八蛋最会使小刀子了,以后肯定给你穿小鞋——”

    “郑哥,是你叫我帮忙拉偏架的呀。”她感觉有点冤枉。

    “我是说如果吵起来拉偏架,那不是还没吵起来吗?”

    “可比起老大出面吵架,当然是吵不起来更好啊!”她睁着大眼睛道。

    吴硕抖了抖烟头,飞灰落入烟灰缸。

    郑启明气得吐血。

    尤琪看一眼吴硕,道,“老大和老大吵起来,肯定很不好看的,人家已经在扣帽子了。当然是我这种刚毕业的小姑娘去得罪人比较好,说起来,也就是我不懂事,不会扯老大身上。再说了,人家要是故意惹你生气,让你失态,真吵起来,人家还要说你没专业态度,听不进去意见。”

    郑启明说不出话了,因为确实如此。

    “行了,别吵了。”吴硕将烟头按熄,“启明你先出去。”

    郑启明不太甘心,刮了尤琪两眼出去了。尤琪丢给他一个鬼脸,正襟危坐。

    吴硕看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两颊鼓囊囊的胶原蛋白,丸子头松松垮垮,脸上丝毫没有怼了领导的愧疚。

    尤琪被他看得阴森森的,态度很好道,“老大,我知道错了,没下回了。”

    “干得不错。”他道。

    尤琪立刻笑了,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别太得意,我不一定保得住你。”

    她咯噔了一下,“真开除?太没道理了吧?”

    吴硕摇头,“我在领导面前做了承诺,设计没中标我就走人。如果我走了,他不会放过你,新来的总监也不会护你。”

    “那肯定能中的呀。”

    “你倒是很有信心。”

    “不是,我是对老大的作品有信心。”

    “别拍马屁。”

    “没,我从来不拍马屁,只说实话。”说完,她小心翼翼问道,“老大,昨天晚上听咱们汇报工作的是不是甲方的人?他们明明挺满意的呀?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吴硕迂一口气,“看不得我好的大有人在,千万不要轻易露底牌。至于方案——”他揉了揉眉心,“咱们是要重新做一版,但就不要对外说了。”

    尤琪眼睛晶亮,“你的意思是——”

    “出去吧,别多问了。”

    她站起来,听话地拉门出去。

    吴硕开口,“等一下。”

    她回头,“老大,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真觉得我忍不住了?”他问。

    尤琪笑了,有点俏皮地指了指太阳穴,“你都没发现的吧?平时有点生气的时候这边会绷得很紧,和郑哥吵起来的时候筋会鼓起来。我当时觉得不行了,那王总再戳下去咱们老大爆炸了怎么办?”

    吴硕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有那么明显?”

    超明显的好吗?

    他挥挥手,让她走。

    尤琪没走,道,“老大,趁你现在还清醒,我郑重地给你提个意见,行不?”

    “这是居功自傲?”

    “哪里呢?”她嬉皮笑脸,“就是之前加班的时候啊,你说我靠男人,其实不是的。我明明是靠才华,靠勤奋,怎么是靠男人呢?关于这点,请你一定要明确。毕竟公司发工资奖金是发给我,不是发给我男朋友呀。”

    吴硕恍然,尔后失笑,“你还挺记仇的呀。”

    “抱歉,我当时情绪不好,乱说话了。”

    尤琪心里爆开了花,这么难搞的领导,终于以给自己埋雷的代价搞定了。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来,“没关系,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吴硕又笑了,道,“快出去做方案,郑启明会告诉你怎么弄。既然喜欢干这行,可别辜负它。”

    她憋住往上扬的嘴角,点头,整整衣衫走出去。

    得给周臾发个报喜的短信呀,就说尤琪同志在攀登事业高峰的道路上越走越顺畅了。

    然而周臾收到她的短信,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回。此刻他身在川湘园的包间,对面坐着刘子昂,桌上摆了三瓶白酒两个酒杯。

    刘子昂开了酒瓶,道,“不多,三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