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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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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琪觉得周臾在讨好自己,全方位的。

    早晨打扫办公室卫生的时候,他会帮忙擦桌子,收拾垃圾桶;订购的小器材到的时候,他会主动下楼帮忙搬运,再不会说什么好好安排工作计划的废话;至于后面拆包装,丢硬壳纸,粉碎废纸等等工作,顺手也就做了。中午会主动邀请她一起吃午饭,下午放学后会特别绕到办公室来一趟,也请她吃晚饭。

    当然,QQ群里也没刚开始那么夸张了,邮件减少了一半,女生们无意义的纠缠也没了。偶尔她去帮忙发试卷,收作业的时候,也没见那个姚夏在。

    大概,从轰动到热情冷却,也就不过半个月时间,只要他处置得当,不给任何反馈,都会冷静下来。

    如此,尤琪的困扰变了。从被学生们二十四小时骚扰,变成了周臾为什么要讨好自己?

    “你觉得他在讨好你?”于一凡开了新课题,被折磨得头痛的时候,找她闲聊解压。

    “不然呢?还是说,你觉得他的本性和蔼可亲,助人为乐?”尤琪将自己的设计草稿藏起来。

    “也许他是在追你呢?”于一凡准备提点她一下。

    尤琪看了他一眼,冷笑两声,然后仰天长笑。

    疯了,这是。

    于一凡惊讶,“我说,有那么好笑吗?”

    “本来不好笑的呀,但被你说出来特别搞笑。他哪是在追求?根本就是拿我当挡箭牌,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她叹一口气,“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平平都是人,他的桃花运那么多,为什么我就一个也没有?怎么就没人说喜欢我——”

    小姑娘把自己的心关起来了。

    他叹一口气,站起来,晃晃悠悠去了周臾的办公室,很可怜地看着他,“周老师,你现在这样献殷勤根本就不行的,人小姑娘当你是在补偿助教的事情。我帮你把窗户纸戳破了也没用,你看看——”

    周臾没什么表情,听他讲完后,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口味呢?起码得有朵花吧?”于一凡来劲了,“时不时看个电影,送个小礼物,约个会什么的,对吧?”

    周臾正在备课,听见这一通话,笑了。他放下鼠标,好整以暇地看着于一凡,道,“说得头头是道的,脱单了吗?你有功夫帮着她追我一回,再帮我追她一回,自己都能找好几个女朋友了吧?光有理论没用,得实践,对不对?”

    于一凡整个人僵住了,死穴被点,垂头丧气地走开。

    周臾被打扰,断了思路,干脆打开论坛网页分析。网络上关于他的消息,最开始是入职后简历挂在了理学院的网上,当时关注的人并不多。大规模提起他的名字,是从学校论坛的一个帖子,ID名为‘abc777’的人发的一组照片。帖子内容也很简单,是说在杭大的交流会上,拍到了一个超级帅的男神。

    之后,帖子虽然被传阅得很广,但大多数都只是单纯膜拜颜值。事态发生变化,是另外一个‘ainiyo’的ID将他的名字,年龄,论文和即将任职的班级等等信息发布出来,最终令海城大的学生群情激昂。

    第二次再升级,是开学后尤琪成为助理,又有一个‘kanbuguan’的ID开始不间断爆料两人的家庭状况,邻居,以及进行无意义的猜测。

    他之前承诺会搞定这件事,于是注册了小号,私下给三个ID发了信,请他们收回网络上的不当言论。然而均没有回信,反而继续转发别人更过分的猜测。他便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这事情恐怕并非单纯的学生八卦,而是有人引导,至于目的——

    他立刻和之前尤琪收到的那一封所谓‘情书’联系起来。

    从这方面考虑,确实两次都是他连累了她,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很自然地就对她好起来。

    学校论坛是开放的匿名论坛,基于自由和畅所欲言的原则,管理十分松散。

    周臾联系过学校的管理人员,想要查那几个ID更多的消息,然而只查出来其中一个在校外的网吧发帖,另外两个则是使用了代理器,找不到地址。

    事情就太有意思了,普通的学生八卦,不可能做到使用代理器的程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将尤琪默写出来的那封信调出来看。她有点大大咧咧,但绘制的设计图相当精美,而且记性很好,只看了一次就将千余字记得一清二楚。可见,她其实也是个有心思的人。

    如果是针对他的套路,一开始将尤琪拉进来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现在又有把刘子昂拉进来的趋势,而且涉及了多年前一位下跪的姑娘?

    周臾手指点了点信上面最后的落款,‘爱你的,周臾’。他舌尖轻轻弹了一下,爱啊,真是让人无法捉摸的东西。

    刘子昂追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求过。遇到过诸如郑蔚蓝那样烫手的,当然也遭遇过玻璃心和高自尊心的,然而不管哪一种,他都游刃有余。

    直到,他遇上了方晓玥。

    怎么会有女生那么矛盾?见面的时候,言辞间稍微拒绝她便退了;然而在他以为事情了了的时候,她原地复活,发了轻松愉快的短信来。

    “今天天气很不错吧,学校里银杏叶全黄了。我捡了一堆漂亮的准备做书签,你想要什么样的?”

    他很无语,现在电子阅读时代了,要什么书签呢?那是小女生的玩意。

    “不说话?看来是都想要了,好吧,我给你做个小猪佩奇的。”

    刘子昂直接把她的号拉黑了,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没过两分钟,一个陌生的号发了短信来,“亲,你把我拉黑了?没爱情有交情,你这样做对得起小尤吗?”

    他没习惯出口伤人的,但在那一瞬间有种预感,如果不伤她,自己会完蛋。

    刘子昂黑着脸继续拉黑,然而第三个号码又发了短信来,“你拉黑的第一个号是我的,第二个号是同学的,猜猜第三个号哪里来的?”

    他没拉黑了,显然这方法行不通。

    “别生气啦,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找你有正事哒。话说,你不觉得网上那帖子很奇怪的吗?总觉得你被人盯上了,是不是以前情债太多了?”

    刘子昂没回短信,拎了公文包准备下班。

    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拿出来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他干脆接通,道,“方晓玥,你这样缠着我是没用的。男人说不喜欢就是真不喜欢——”

    “抱歉。”周臾的声音传过来,“我是周臾。”

    刘子昂怔了一下,尔后心里艹了一声,立刻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周臾心里噻了一下,方晓玥三个字听起来很熟悉,尤琪当面提过好几次,显然是朋友。那个朋友,在追求刘子昂。

    “有什么事吗?”两人自杭大对峙后,几乎没碰过面。虽然刘子昂搬回了教工舍,然而学校够大,没缘分一辈子见不着也是正常。

    “想和你聊聊,关于网上那些帖子的事情。有时间吗?”

    刘子昂偏头,“抱歉,我很忙。”

    “我以为你虽然被尤琪拒绝了,但还是关心她。”

    刘子昂气得牙痒痒,这趾高气昂的年轻人,果然太骄傲了。这段时间,刘青只要和他在家里碰上,话里话外都是周臾。“瞧瞧人家小周,年轻,懂事,有气魄,你呢?”“钱有什么用?一辈子傻吃傻喝完了,就没了。”“我觉得吧,咱们基础学科挖了这么多年,也该出成果了。小周就很有希望,子昂,你跟人家学学啊,别天天钻钱眼里。”

    不仅抢了青梅竹马,连爹都被抢了。

    “不用你插手,我会给尤琪处理好。”刘子昂冷笑,“不如这样,咱们就比比,看谁先搞定。谁输了,谁退场。”

    周臾意味深长,“我只怕罪魁祸首是你。而且,尤琪是人,不是被争夺的货物。”

    刘子昂窝火死了,冷着脸下楼开车,一路飞驰着回了海大。是周末,附近许多人开车来学校运动,各个角落都停满了车,停车位难找。好不容易将车塞一个角落后,走到小区门口,却见方晓玥在门口徘徊着。

    他站在旁边绿化带,抽了一根烟,想起许多年前尤琪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子昂哥哥,你又追桑姐姐,又喜欢隔壁学校的学姐。你伤了那么多人的心,就不怕报应吗?”

    现在,报应来了。

    “嘿——”

    刘子昂转头,方晓玥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不回家?站这里抽烟?躲我吗?”

    他将烟头掐灭,丢垃圾桶里,“躲你?一小丫头片子?”

    “对啊,我是小丫头片子,可你连个小丫头片子的短信都不敢回,算什么?”方晓玥仿佛已经完全放下了,“想不到你这么怕我。”

    “我,怕你?”

    方晓玥连连点头,“要不怕我,怎么会拉黑我?是不是,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又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真心,所以——”

    刘子昂看着那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带着娇憨的微笑,忍不住道,“你还真不知道皮厚俩字怎么写?”

    “追男人,要什么脸皮?”她跟着他往小区走,“我今天来找尤琪玩的,你要不要一起?”

    他再蠢,也不会跟着追自己的女人跑去找自己要追的女人。

    “我研究了一下那个帖子,可能和你有关哟。”方晓玥认真看着他,“来不来?”

    不字说不出口。

    方晓玥笑了,“来嘛来嘛,一起呗,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刘子昂被拽着上楼,敲响尤家门的时候,忍不住骂自己,蠢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