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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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出了皇都往南走,郊外竟然荒无人烟

    。原本想找一处客栈歇脚,这下连个破庙都没有。

    “什么鬼地方?不会要我露宿街头吧?”

    嘟囔间我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庙,赶忙跑上前,小庙门口站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背对着我。眼见天色暗了下来,那个小孩喘着粗气,庙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这般情景之诡异,渗得我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个,你是人是鬼?”我悄悄走上台阶,想绕到前面想看看他的样子。

    刚走到他背后,那个小孩的小手突然把我的腰一搂,失去重心般带着我滚到了石梯下,死死地压在我身上。难道是想与我展开一场摸爬滚打的厮杀吗?!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是人是鬼。

    我用力地推他,可是他死抱着我不放:“咱们不动手成吗?我也是初来乍到的,好了,我知道你是人了。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打小孩子的,别逼我动手啊!”

    他僵了一下,然后双手只在我的头两侧,身体与我拉开距离,稚气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漂亮却如深潭死水一般无神的大眼睛,他压低了声音:“有杀手,别说话。”

    我的目光越过他手臂,漆黑的破庙里无数的刀锋闪着彻骨的寒光。刚刚脱离了泥沼,现在又陷入危局,难道我的命途注定这么坎坷么?还是说我的主角光环太耀眼,天呐,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到宜城。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耳畔的呼吸沉重且紧张。

    小孩的脸在夕阳光辉中异常红,他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这些杀手是来杀我的,对不起,连累你了。现在易叔叔还没回来,恐怕我是保护不了你了,等会儿我来拖住他们,有机会你就跑!”

    “好啊!”我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他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脸色变得有些失落。我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扔下一个人就跑了,现在也算是你救了我的命,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是大人,应该我保护你。”

    什么什么什么啊!我干嘛又去烂这种烂摊子?!这压根就不关我的事,我应该走为上才对吧?!

    那暗处的人都伺机而动,如果他们一个一个上恐怕我与这个小孩都难逃一死了。我在地上摸了摸,沙子够厚,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用沙子制造点混乱,然后乘机逃跑。

    我正在心里盘算怎么脱险,只见暗处的刀锋一转,凛冽的刀光晃花了我的眼,夕阳印在上面,像鲜血一样渗人。

    十几个黑影窜出来,刀锋直指小孩的背后砍去。伏在我身上的人听到了刀划破空气的声音,紧紧地抱住了我,此刻已经分不清是他还是我在战栗。

    死就死吧!我猛地闭上眼睛,只希望他一刀毙命,不要让我痛苦太久,没准再死这一次,我就能回到我的时代去了。这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人都不用见了。

    刀割在肉体上的声音伴着男孩沉重的呼吸在我耳畔回荡,我正想伸手探探他的嘴边有没有血,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迟迟没有刀来砍我。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抓走了那个小孩不打算杀我了?他们就这样抓走了他而我却什么都不做,这样真的好吗?我是不是该追过去跟他们意思意思?

    “少爷,你没事吧?”等等!杀手会问这个问题吗?我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紧张地查看着那个小男孩的情况,生怕他受伤。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黑衣人,鲜血在地上蜿蜒。从没见过这么多死人,这么多鲜血,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我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我箭步冲到墙脚呕吐了起来。

    “你是何人?!是对方派来的杀手么?”那个大胡子怒目圆瞪。

    我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巴:“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路过的。”

    “你用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大胡子很是小心,想必以前是被人骗过的,才不相信周围的人。可想这个小孩一定十分重要,跟他们一起一定都是刀口上舔血,我还是离他们远点。

    我将手放在身前,连连退后:“误会,真的是误会,我这就走。”

    “不行!”那个大胡子竟然一把将我提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墙上摔,“我不会放你回去通风报信的!”

    “啊!!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抱着头厉声尖叫起来,那个大胡子受不了女孩子的尖叫声将我扔在地上,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易叔叔,你真的误会了。”那个小男孩发话,大胡子才不敢有了动作,“她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的,说起来还是我害得她有了生命危险。”

    听了他的话,大胡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随便处理了一下尸体,他才引着自家少爷进庙里坐下,开始吃馒头。

    枯萎的黄角树树身扭曲,枝桠狰狞地张开,树上有几只声音嘶哑的乌鸦对着残留的一丝夕阳嘶叫,似乎在欢庆暗夜即将到来,它们的眼睛将变得血红,羽翼在月光沐浴下变得饱满亮泽。

    我实在有些累,也觉得刚死了人的地方呆起来让人忙骨悚然,也忙跟着进去,坐在与他们相对的另一边。刚刚吐了一场,现在倒是有些饿了,他们手里的馒头白白嫩嫩的,看得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安静的庙里回荡着我肚子抗议的声音,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小孩稚嫩的笑,随后大胡子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破庙。

    “我有钱,可以跟你们买个馒头么?”我伸手在包裹里掏啊掏,若是他们送我一个那才是极好的。

    “不用钱。”小孩大方地摆摆手,拿起馒头就往我这边来。

    “少爷……”大胡子谨慎地叫住了他。

    “没事。”那个男孩拿着两个白面大馒头就往我这边来,走得极慢,极为小心。我有些不耐烦,想叫他快点,抬眼就看到他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刚才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难道他是……瞎子?

    他走过来将馒头伸到我面前,我接过道了声谢就囫囵地开始吃。小孩竟然没有走,还径直坐在我身旁。我含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他说得很平淡,就好像是自己的眼睫毛掉了一根。我拿眼镜仔细地打量了他,长得挺秀气的小孩,就是小脸脏兮兮的,看起来怪可怜。

    “那个大胡子叫你少爷,你家以前一定挺有钱的吧?”

    小男孩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头慢慢低下去:“以前家里挺多人,现在只剩我和易叔叔了。”

    过去的事提起来让他黯然神伤,我又转移了话题:“那些人干嘛要追杀你?”

    他久久没有回答我,倒是那边的大胡子猛地站起来,冲着我吼:“你吃饭就吃饭!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还敢说不是那边的人。”

    什么这边那边的人?我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只是因为这个小孩对我伸出了援手,我象征性地关心了他一下。嘴巴里塞着馒头,我也喊不出来,索性不回答他,自顾自地吃着。大胡子那个作势火爆脾气就要上前来整我,被小孩喝住。

    “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那个小孩转头又问我。

    “我叫荣……”还未将华字说出口,我就愣住。现在我已经不是荣华了,我也不想再以荣华的身份活下去。

    “什么?”他又问了句。

    “我叫冉染,染色的染。”这个名字是我在现代世界里的名字,做冉染的时候我最开心,现在我就要在古代将冉染重新活回来,“我打算到宜城去。”

    “去做什么?”

    “皇都里的就业压力太大了,我打算去投奔亲戚。”

    小孩又说到:“我们也去宜城,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

    “好呀好呀。”我满心欢喜地答应,那边的大胡子的脸却越来越黑。我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小孩攀谈着,“你叫什么?我不可能总叫你喂,哎,小孩吧。”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那你也叫我少爷吧。”

    我有些无语,真是当少爷当着舒服么,连名字都不让人叫了。没办法,也只能这样叫着:“是,少爷。”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赶路。”少爷扶着墙站起来,走回了大胡子身边,躺在稻草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破庙里没有蜡烛,黑暗中我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直到现在,细想下来我都有些不相信我竟然出了宫,南墨竟然放了我。这一切也来得如此措不及防,就连遇到少爷他们两人都让我措手不及。

    好在不认识路的我找到了一个伴,希望能快一点到宜城,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