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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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脸,来下五子棋吧。”我仰着头,往门外喊。

    但是门外一片安静,根本就没有人声,这也是不出我预料的。大黑脸的名字其实叫燕曲,他是南墨派来看着我一言一行的暗卫,只要踏出这扇门,他就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将我请回宫中。不过这些天他但是给我增添了很多乐趣。

    燕曲是个看着冷酷正经的男人,其实他的脑子里想的极为简单,除了服从命令还是服从命令。似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功习武上,知识和心眼总不见长。就连对于我而言简单得不能简单的五子棋,他也总是输给我,最后面红耳赤地窜上屋顶,好几天不跟我说话,也不露面。

    前天燕曲又输给我了我,他现在怕是一个人藏在屋顶上,琢磨着怎么出奇制胜,在五子棋上打败我。

    “大黑脸?”我又叫了一声,他不答应。我便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我可走啦,我要是走出了云歌殿的范围,你怎么交代那我可不管咯。”

    “唰”地一声,穿着藏青劲装的男人站定在我面前,冷若冰霜的脸泛起诡异的红霞,双眉微微蹙起,眼睛却不看我:“站住。”

    “凭什么?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老大?”我故意歪着头去看燕曲,他的脸红得更厉害,引得我忍俊不禁,“哈哈哈,你这个愣头青,居然还会脸红。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是赢了我呢,我就听你的。怎么样?”

    燕曲别过头看我,眼神坚定异常:“我已经想出打败你的办法了。”

    “哦?是么?那我可拭目以待。”

    跟着他回到屋子里,我依旧让他先选棋子,他也是依旧选了黑棋让我先下。我在他红彤彤的脸上瞟了两眼,低笑出声,逗他还真好玩。这次下棋燕曲也是格外地认真,以至于我处处都被他围追堵截,无路可走。然而他却没有发现我故意放着他,在他表情动容地将一枚子填入格中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我才淡定地将我的五颗子全都放齐。

    “我赢了。”我撑着头看燕曲一脸奇怪。

    “明明是我先下满五颗。”燕曲不服气道。

    “什么啊!”我指着他那一列棋子,“你数数,这都有六颗啦。小朋友,你还是太嫩咯,只顾着堵我的去路,没想到多放了一颗棋子在旁边。”

    “我不是小朋友。”燕曲皱着眉头,有些失落,“是我失策了,等我回去研究研究,再来跟你切磋。”

    “哎,不许走,刚来没多久就要走啊?!”我拦住燕曲的去路,“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别吃了瘪就想躲着。”

    “我没……”燕曲的脸刷地就红了,“我只是想回去研究。”

    “那你不用琢磨了,我来教你,保证是名师出高徒……”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大老远地问道了一股苦涩的味道。知秋走过来,打断我们:“小姐,雅妃娘娘说了,这个补药要天天吃,奴婢熬了好久,趁热喝了吧。”

    雪白的骨瓷碗衬得那污漆漆的中药更加黑沉粘稠,苦到骨子里的味道引得我不禁作呕。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的恶心感,我不耐烦地挥挥手:“端下去,我今天不想喝。那个太苦了,简直不是人喝的东西。”

    “小姐,良药才苦口呢。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也是不浪费雅妃娘娘的一番心意,您就忍一忍喝了吧。”知秋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对我说教。

    “可是我……呕~真的喝不下去。现在我的头也开始晕了,快快快……呕~快端下去。”我趴在棋台上,一边反胃一边抗拒着喝药。不知怎么,半个月日子里一直都在喝这个药,这些日子却闻着异常恶心,连脑袋也开始发昏,四肢也变得无力。

    “娘娘,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有其他的人在,燕曲的态度也变得恭敬很多。见我很难受,他就凑近了问我。

    “我不想喝这个药,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趴在桌子上,我就有些昏昏沉沉。几度干呕得喉咙都开始抽搐发疼。

    “快去宣御医。”燕曲急忙道。

    “是。”

    见知秋已经小跑着去找御医,燕曲复又俯身问我:“怎么样?这药闻着虽苦,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反应。你能自己走么?先去床上休息一下。”

    “我就是反应这么大,我现在对那个药过敏了!我不能走了!”我死赖在棋台上不愿起来,胃里也的确有些抽痛。怕是那补药的药劲太大了,小小的一个我,承受不起咯。

    我的脸突然离开棋台,还顺带粘着两枚棋子,一个翻身就被燕曲抱在了怀里。燕曲抱着我往床边走,眼睛直视着前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得罪了。”

    “你刚才下棋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顺口接了他的话茬,才发现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嗯。”燕曲将我放在床上,扯过被子替我盖上。

    “那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我望着屋顶想了想,才开口:“我突然想要画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明天给我弄十九种颜色来。”

    “十九种?!”燕曲的表情有些诧异。在古代,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绘画色彩,一般都以墨色和朱砂两种画画居多。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也只是我想打发时间,高中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美术,但后来放弃了,现在只是很怀念那时的日子。

    “嗯。十九种。”我点头,“其实很简单的,染料也行啊。”

    燕曲垂目半晌,才抬头问我:“明天么?”

    “嗯,明天。”

    “好。”

    对着燕曲笑了笑,我才闭上眼睛休息,等着御医的到来。

    御医来的时候我都差点快睡着了,睁开眼,燕曲依然现在床边看着我。我心里轻笑,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暗卫,时刻都为南墨监视着我。

    我闭目不再看他,搭在床边的手被轻柔的丝娟盖住,御医的手指就点在我的脉搏上,这里敲一敲那里按一按。长长地咦了一声,又啧啧两下,最后跪在地上扬声道:“恭贺皇后娘娘喜得龙裔!”

    “咚!”御医的话像是在我心里打响了一面鼓。我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纠结,迟疑……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快!快点!快去告诉皇上!快去!”知秋显得比我还激动,马上只会了宫女去给南墨报喜。燕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各种情绪过后,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少了点什么。

    南墨来的时候,我正在挣扎着要下床却被宫女和御医硬是按在床上,说着我身体单薄,要多注意休息。

    “猫儿,快来我看看。”南墨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所有的人都自行退下开。他搂着我的肩,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哈哈哈哈,猫儿,你真是我的宝贝。”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南墨来云歌殿脸色最好的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想看到他,反而觉得跟燕曲一起分享这个喜悦会更让我自在。

    我也不想将笑脸留给外人,把负面情绪带给亲密的人。但我似乎就是对着南墨,高兴不起来?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想到南墨在禁足这些日子对我没多大好脸色,一到我宫中就将我推倒在床上索取无度,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南墨的脸色滞了一下,但还是堆着笑容:“怀了孩子就莫要生气了。”

    “不生气。”我故意阴阳怪气道:“不敢生气。”

    “不生气就好。”南墨装作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回头问御医,“皇后的身子可有什么不妥?安胎的方子可开好了?忌口可否交代下去了?”

    “都安排跑了,方子我也交给御药坊了,每日都会给娘娘服用,只是……”御医迟疑了一下。

    南墨马上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御医惶恐地跪在地上:“只是皇后娘娘的脉象浮沉无力,恐是身子内虚弱致。这胎需要好生看护着,怕是很容易就……”

    “就怎样?”南墨语气凌厉。

    御医胆怯地低着头:“就滑胎。”

    “怎么会这样?皇后的身体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么?”南墨道。

    “可能是旧伤留下的后遗症,臣已经开了补身的方子,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娘娘出门的好。”御医恭敬地回答道。

    我卧在床上,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白眼都翻了无数个。意思是说,好不容易让南墨开心了,我还是得继续禁足,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

    南墨又风风火火地安排了一些事物,就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御医说养胎期间你不能出门,所以只有继续待在宫里了。”

    “不养胎,我不是也出不了门么。”我别过头,不去看他,“怀了孩子,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南墨半晌没说话,抚摸我的手也停住:“那什么才算高兴?出去?离开我?”

    “你怎么又扯到离开你这个问题上了?!”我有些气急,更气南墨动不动就说我要离开他,动不动就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他后宫佳丽三千,竟然还好意思来指责我,“我只是出去转转,就是要离开你了么?你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没办法沟通!”

    “那就不要沟通,你好好地养着身子和孩子就好。”南墨的声音低得我差点没听见。

    “有孩子没孩子你都是一样想我的。还不如没有孩子!”我忍不住就说了句气话。

    南墨突然将我的脸捧过去,与他对视,他的眼眸竟然变得妖异,不似从前的透彻:“不想要我的孩子?那你想要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