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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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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请不要以为,那个在淡淡的月影下手持玉箫的女子是我;

    请不要以为,那个走在开满野百合山路上长发飞扬的女子是我。

    不要相信我盛开在春日午后的那朵潮湿黯哑的寂寞;

    不要相信我冬日雪夜中隐藏在时间背后的幽泣。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当我安适下来,如那只静静地栖息在晚风中的飞鸟,而我的灵魂往往已然远走,在夜色中悠然地将她的背影投进水墨画般的山河背后。

    但我知道,我的心灵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永远的漂泊者,她一定是穿上童话里被施了魔法的舞鞋了吧,注定永远地漂泊;然而她不知道,她美丽的脚踝以及各色的舞鞋,已将她的心思与行踪一一泄漏。

    二

    其实,她最喜欢将一双美丽的纤足,裸露在春天浓得化不开的香雾里,这时,她的脸上定然绽放着一朵最为透明、最为单纯、最不含杂质的快乐。赤裸的脚踝仿佛盛开在春风里的蝴蝶,美丽而又轻盈。然而她很少有如此单纯的时光,就像蝴蝶,飞过红尘暗香,左翅栖息着春天,右翅却也常常被风雨浸湿。

    三

    她常常穿上她水晶般剔透的舞鞋,走进童话里华丽的宫殿。她早已将自己幻想成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守候在开满凄美昙花的午夜深处,在悠长而幽怨的钟声敲响之前,等候她隔世相望的一线浅缘。

    四

    最珍爱的是那双有着蝴蝶花的鞋子,高而纤细的鞋跟让她须踮起足尖,柔美的姿态仿佛一只蜻蜓在涟漪微漾的湖面上舞蹈。她喜欢穿上它去做一个个色彩绮丽的梦;梦里,她与不同故事中的自己一次次美丽地邂逅。

    有时,她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吹箫女子,在月夜里将月色吹成一朵朵盛开的寂寞的蔷薇;

    有时,她是那个柔情似水的长发女子,在野百合弥漫成晚霭的山路上等候一段爱情;

    有时,她着一袭缥缈的罗衣,隐进平平仄仄的诗句,寻找自己遗落在轮回里那浅浅的太息;

    更多的时候,她是那个蹲在黄昏的海滩上专注地写诗的女子,忘记了背后的海风吹散了多少前尘,忘记了前面细弱的浅潮抚平了多少往事。

    五

    然而此刻,我合上手边那本线装书,将发黄的情节和遥远的叹息一同合在书页里,我知道我的心灵正穿上她那双沾满阳光碎屑的柔软的红色绣花鞋,与最真实的自己邂逅――那是一张云淡风清的脸,上面写着尘世间最平凡的美丽和最宁静的幸福。

    六

    但是请你相信,这些真的全都是我。因为,我不愿也无法阻止心灵的漂泊。我不知道我的心灵里珍藏了多少美丽的鞋子――或轻盈或舒适的鞋子;但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 ,我的心灵都将继续舞蹈,以我无法了解的节奏和姿态,舞向我无法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