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世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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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纵使内力上升了不少,她想到那些走火入魔的例子突然有些后怕。连忙点了一直小蜡烛,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看着。竟是发现她自己摸索出来的套路与书中都一样,甚至已经练到了下一个阶段,放下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惊喜。激动之下,困意便消了。外加刘氏已经遣人来说自己喝多了果酒,早上起不来床,便免了晨昏定省,这样一来她大可以太过劳累为由起晚些。放下心来,她细细地琢磨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躺下睡去……

    安逸的日子过了两天,刘氏便把她叫了过去,说是宫中派了个嬷嬷来要教周楚凝宫中的规矩,让她跟着一起去。周楚凝的及笄礼在八月廿七,定了皇亲的姑娘虽说还未嫁,却已代表着皇室的礼仪;她这个郡君也成了皇家之人,自然是一起的——刘氏就算想打压她,却也不能违背皇家的意思,若是她丢了脸,也是给国公府蒙羞。其实宫中的礼节,这些世家的小姐都大体是知道的,因此教养嬷嬷的作用就是强调细节罢了,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

    “才只有一个嬷嬷来?那您还不得每天跟大小姐比着?”回了恬然苑,佩霜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且不说大小姐为人高傲,就连香兰苑的丫头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的,那架势,比府中的庶小姐们还厉害的多。

    “只有一个嬷嬷来,是好事。”周沐蓁回道,“大姐学的是太子妃的规矩,我学的是皇女的规矩,只是每日去香兰苑罢了,不必时时相比。”听说前几年有一家小姐不知轻重,不顾礼仪廉耻的先是勾引太子,转而又盯上了哪个世子……第二日皇后便一次派了六个教养嬷嬷去教她一个人规矩,一时间那家名声便臭了。不但可惜了她家其他的姑娘们都找不到好亲事,而且男丁再也没有晋升,如今已是门楣败落了。

    如今只来了一个嬷嬷,说明皇家对周家小姐的教养和规矩很认同,不需要费心……礼仪?周沐蓁这么想着,突然心跳了一下,她的封号是堇仪,这是怎么来的?她没有封地,因此封号便是有字面意义的。“堇”为美好之意,似乎这个封号是如圣旨里所说的褒扬她勇救公主和爱护妹妹,但这个字也通“谨”。

    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是另一个意思的话,岂不是在用这样一个高贵的身份来警告她?那么原因是什么?皇家还是觉得她救公主是自导自演?还是因为她和失势的太子妃苏落晴交往过密?或者是国公府有些树大招风了?她突然意识到,有必要找时间去苏落晴盘下的酒楼看看,若是苏落晴出事,她也未必能不被牵连。虽说极为感激于太子妃莫名的信任,但在生死面前,私心里,她也想全身而退啊。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见佩霜和佩雪都已经退下,只剩姜妈妈捧着热腾腾的安神茶站在一旁。见她恢复了意识,便奉上茶,道:“小姐太心急了”看着周沐蓁蒙了薄雾的眼神中露出茫然,接着道:“小姐回来也不过几日罢了,急着规划以后固然是好,却毕竟赶不上变化啊。日后还要定亲,这哪是提前能计划好的?好歹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又何必太过惶恐?”

    这话倒是把她点醒了:她表面风平浪静的做着规划,内心深处却还是害怕的,两世积起来的自卑哪里能轻易去除?确实,如今除了皇家人,没有人奈何的了她;就算是她惹怒了哪位上位者,要去除一个活生生的郡君也是需要理由的,她只需要敏感一些或许就能避祸。无论如何,她也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奶娘……”周沐蓁低下头,抱住姜妈妈的腰,软软地道:“我确实太怕了些。”

    “唉,小姐才多大,不怕才不正常呢。”姜妈妈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抚上她的头。她是真的把这个小姑娘当亲生女儿对待呢,“老奴回头跟佩雪佩霜两个丫头好好说道说道,有什么话在肚子里憋几圈再说,莫要乱了小姐的心。”

    “她们也是关心我。”周沐蓁道。两个丫鬟,佩雪沉稳,佩霜活泼,出门在外,看眼色之类的事都是佩雪在做;佩霜则是经常出去打探消息的,以免两眼一抹黑的做了错事。

    又说了会儿话,周沐蓁的心渐渐地透彻起来:她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了,又何必畏首畏尾?姜妈妈走后,她翻出来苏落晴给的信物,决定第二天亲自去那个酒楼一趟。

    她决定的事情一般是改变不了的,第二日她就和刘氏说想要出府,刘氏没有多说便爽快的答应了。事实上,周沐蓁如今是有属于自己的銮驾的,还是郡主规格,如果想出府的话随时都可以,不需要再通报别人,刘氏就算想不答应也拦不住她,但她还是选择去与刘氏说一声,也算是显得尊重。

    既然是刘氏允许的,那么周沐蓁就不再需要銮驾了,她只是选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各种胭脂和珠宝铺子逛了一个多时辰后去了那家酒楼——那里仍旧如以前一般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任何换了主人的模样。

    周沐蓁进去后没有亮明身份,只是先随意要了一个包间,一来不想让随从的侍卫注意到,二来也是准备先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她跟着小二进了包间,只觉得奢华地过了分,紫檀木的桌椅,附着黑布和薄纱的窗帘,尚未收起的白玉屏风……突然,她皱了一下眉,然后对随行的佩雪道:“你先下去,给侍卫们也点些吃的。”

    别看周沐蓁虽然说话软软的,但从来不容犹疑和反驳,因此佩雪不敢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估摸着外面的人都撤到了楼下,周沐蓁坐到了椅子上,对屏风那边道:“阁下何必躲着?”

    “郡君果真冰雪聪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只见夏侯弦施施然走了出来,没有任何被抓包的不自在感,做到了周沐蓁对面的椅子上,道:“不怕是坏人吗?”

    “纯粹的歹人不需要费周折劳烦小二把我带到这儿来。”周沐蓁朝窗外瞥了一眼,果真正好能清晰地看见她方才走过的街道,“不过我还不确定,世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夏侯弦笑了,窗外的阳光正好转了角度,头上的玉冠在阳光下更显得纯净而华贵。他逆着光,面容似乎有些飘渺,但因笑容而弯起的桃花眼却愈加明显。周沐蓁看着,稍稍晃了一下神,却被感染的也轻轻的笑了,道:“世子知道我为何而来?”

    夏侯弦看着她宽大的衣袖,道:“你不是来吃饭的么?”

    “是啊,”周沐蓁看着对面人一脸促狭,竟是觉得他有些幼稚,撇了撇嘴道:“然后竟是被带到世子的包间来了。既然世子要请客,我也就不假意推脱了,什么时候上菜?”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原本极大的桌子被饭菜填满,原本屋子里淡淡的香料味被食物的香气覆盖。夏侯弦看着她似乎毫无心事地拿起筷子,托着腮悠悠道:“郡君是替太子妃来的?”

    “是。”想到周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轻轻放下了还没有沾到饭菜的筷子,正色道:“世子后悔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报恩罢了。”夏侯弦回答,然后挑了一口菜送进嘴里,道:“郡君不必拘谨,我不喜欢沉闷的规矩。”而周沐蓁却没了方才开玩笑的心情,她还是觉得苏落晴把这样一间酒楼接下来当以后的容身之处不合适。这样哪里是给自己寻生路?明明就是把自己的命系在这位世子身上嘛,他是皇家人,怎么样也不会向着一个被废弃的太子妃啊。她微微皱起了眉,却听夏侯弦道:“就冲着郡君为太子妃两肋插刀这一点,我便不会去告密。”

    “嗯?”周沐蓁愣了,这是好话还是反话?

    “帮当朝太子妃置办私产,还妄图离宫出逃,这是死罪。”夏侯弦收起了一直浮在脸上的笑容,霎时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些。

    陡然变化的局势让周沐蓁的心底稍微空了一下,随即她又清醒了过来。她重新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从夏侯弦盯了很久的那只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只是我实在胆小的紧,只能得罪世子了。”

    然后将那块写着楚王府的令牌狠狠掰了一半下来,掰下来的纹路仍旧圆润光滑,两块还是一样的大小,想必这种令牌在一开始制作的时候就有了掰开的准备。周沐蓁将剩下的一半还给了他,道:“我与太子妃命如草芥,若是出事后能拉上世子垫背,也算是不枉此生。”

    夏侯弦接过一半的令牌,道:“原是我为了报恩随手帮了太子妃一把罢了,怎的如今我还要感谢郡君的信任?”看着周沐蓁眼中很明显的确定的眼神,他摇摇头,道:“吃饭,别显得本世子苛待了你。”

    他们如今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因为若是以后他告密,不但不会被记功,反而说不定被安个与太子妃通奸的罪名,这样他背后的楚王府,甚至他后面的那位爷就都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