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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这,便是我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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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兽潮始终在前方无穷无尽的袭来,冲击着后方城墙之上的血色大阵。血色的波纹不住地在上方浮现,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样的神色,那就是决意。

    尽管有些人有着不舍,

    有些人有着恐惧,

    有些人有着担心,

    但那一抹决意却没有从每一个人的眼中消失过。

    那是不悔的意。

    前方,一道黑衣笔直地站着,他的面前是一个黑白相间的棋盘,天上的星光照耀其中,使其变得虚幻而空灵,他的手边是一盒黑子,浮在半空之中,无数的兽对着他冲来,却没能到达他的棋盘对面,就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只能留在这里,然后,他落子,正中,伸手,对着前方邀战。

    他的身边,一道白衣淡然地站着,绝世的容颜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的手抬起,一只横笛请放在唇边,一声清越而悠扬的笛声响彻在战场之上,大部分的兽的步伐变得犹豫,那血色的瞳孔中出现了挣扎,仿佛要想起什么一般,只有小部分强大的兽或是那些少有的魂兽越过了她,继续向着后方的血色大阵冲去。

    墨痕深深地看着前方的黑暗,那藏在他身体里的生命与自然的力量不自觉的散发了出来,使得那黑暗的深处有了一丝波动。

    “想不到,这一次,自然没有抛弃他们。”星空处,望月感受着那空间的波动的同时,看着那无数里外的自然气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只是,仅仅是这样的话,还远远不够啊。”随后他的声音变成了叹息,

    “你说呢,黑。”一道细微的波动传到了黑龙的耳中。

    黑龙的眼神中也有着一丝惊讶,他抬起了自己的龙爪,向着前方狠狠一挥,顿时一道空间的裂缝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黑暗的气息,黑暗而腐朽。

    他看着眼前的裂缝,微微一笑,“至少,不是毫无希望,便足以。”说完,他的龙爪微动,关闭了眼前的空间裂缝。

    随后,他的手一挥,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他的身后走来,那是一个书生,

    “可愿一战?”黑龙只说了这么一句,甚至没有看着他。

    书生看着前方,眼中没有什么人类的感情,但慢慢的,有着一丝悲伤从他的眼中透出,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去。

    在久久的沉默后,“何必,可惜,却是注定。”在身后的山谷中,邪眼的一声轻语消散在空间之中。

    战场的最前方,墨痕落下那颗子之后,就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脚步,莉莉丝在一边守着他,吹着自己的横笛,眼中流露出的是怀念的神色,仿佛她眼前的不是残酷的战场,而是当年父亲和母亲带着自己与自己的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一天,她躲在父亲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看向了那个陌生的人,那张看起来十分冷漠的脸。

    随后,她看到了他好奇却又有点讨厌的眼神,而就在那一瞬,她的心就颤动了一下,那是一种莫名的悲伤。

    仿佛眼前的人很久之前就相识一般。

    又仿佛是遥远的过去,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那个冷漠的身影曾对她露出了那一丝笑容。

    这是莉莉和墨痕的相识。

    那是没人

    可以介入的过去。

    那以后,墨痕在逃避,逃避她,也逃避这不公平的命运。

    直到那一天,他被她找到了时候,终于明白了一点--

    这世上没有什么命运,只有他们自己创造的未来!

    慢慢地,兽群的进攻变得缓慢了下来,但城墙下的人们也都已经撑到了极限,只留下了那一地的尸体。

    有兽群的,也有人类的,混在一起,血红的血和黑色的血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墨痕的手一直向前微伸着,眼神中有星空在闪烁,一道默默的身影从远方走来,一步一步,在他靠近的时候,附近的魔狼,鬼树,暗魂等都有些畏惧,不敢靠近他,慢慢的,他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一袭破旧的青衣,束冠,长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如果有人在他的身边走过,甚至都有可能认为他遇到的是一个死人。

    他走到墨痕的棋盘前,面无表情的脸看向了前方的人,“棋,下吗?”一声轻轻的声音传向了墨痕。

    墨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了身边的莉莉丝,微微一笑,“请。”他收回了伸着的手,轻轻地坐下。

    书生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双手一招,在虚空中形成了一把椅子,同墨痕一样坐下。

    “不知阁下姓名?”墨痕静静地看着对方,问道。

    “名?”那书生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书生罢了。”他拿起了一颗白子,落于四方之位其北。

    “还是下棋吧,下完就走了。”

    他的眼神有些飘渺。

    “下棋,真的仅仅只是下棋吗?”不知何时,莉莉丝放下了手中的横笛,她死死地盯着那书生的眼,不知为何,仿佛记忆中有个人让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而她拼命地回想,却丝毫没有那一段记忆。

    “。”听到这句话,本来毫无波动的落魄书生身体突然震动了一下,眼中浮起了回忆的颜色,他慢慢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莉莉丝的脸,最后定格    在她那双清澈透明的墨瞳之上,莉莉丝也毫无闪避地看着他。

    慢慢地,那书生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他向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只是下棋罢了。”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又好似悲伤,每一次墨痕落子时,他都没有任何的犹豫,紧跟着他落子,就仿佛在很久之前,他便下过这盘棋一样。

    “天地为棋,众生为子,只是下棋罢了。”书生轻笑,却又像是嘲笑,嘲笑这天地,又像是嘲笑自己。

    “我只为我们下棋,谈何众生?”墨痕落子,摇头,莉莉丝走到她的身边,秀眉轻蹙,只是看着对面的人。

    “你既然站在他们的面前,那么你的身后,便是众生。”书生的白子阻断了黑子的前进方向,暗暗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样吗?”墨痕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方法继续在白子的圈中落子。

    书生的眉皱了一下,他看了看天上的星光,照耀在黑子之上,使其变得虚幻,但却没有一颗子在白子的圈外,就像是当年的那只乌龟一般,只愿在淤泥中游动,不愿去外面的花花世界。

    古云:“龟可游天地,却不愿失其自,绝其游,甘在方

    寸之中,得逍遥之。”

    “愿学其龟,护此一地?”书生喃喃自语,随后那双修长的手从棋盒中拿出了一颗白子,落于黑子正前,“可惜,你守不住。”他淡淡地说,眼中露出了神芒。

    莉莉丝看着他的眼,突然身体一震,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破碎了一样,记忆,一个小女孩的记忆出现在她的眼前,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过。

    “小叔,你要去哪里呢?”

    “去赶考。”那个年轻的书生带着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叔,教我下棋吧。”小女孩嘻嘻的笑。

    那书生有些无可奈何的坐在她的对面,点了点头,

    “那这次可要坚持三天以上哦。”他手持竹简,一边看书,一边下棋,窗外下着细细的小雪。

    “小叔,这天怎么黑了?”

    “莉莉,快回去,别出来。”书生看着面前蔓延开来的黑暗,从怀中拿出了那副棋盘。

    眼前的画面不断跳转,直到最后,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

    “黑龙,可愿与我下着一局,若我赢,留我身后生灵一丝血脉。”在一片黑暗的大地上,浮尸遍野,在黑色的血地上,书生穿着破旧的长袍,握紧了双拳,向着天空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身后,有一个小女孩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泪流满面,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想去抓住前方的那书生的衣袖,却,怎么都抓不住。。。。。。

    。。。。。。

    “小叔。。。”睁开眼,莉莉丝已是泪眼朦胧,她看着面前的人,想去伸手,但书生默默地摇了摇头,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落子。

    莉莉丝随着他的落子把目光转向了棋盘,那里已是快要终盘了。

    白子彻底地包围了黑子,没有留下一丝空隙,而两人的手中的子都已经落完,书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这就是你的棋吗?”

    墨痕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莉莉丝,握紧了她的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他向着书生微笑,莉莉丝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但却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温暖。

    书生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只不过是前世一亡魂罢了。”

    随后他的眼中露出明显的悲伤与疲惫,“你就像当年的我,但当年的我没能救的了她们。”这一句轻语在空间中回荡,不断回荡,让下方的战斗都暂时停了下来。

    而墨痕笑了,他握紧了莉莉丝的手,拉着她向着书生微微一拜。

    随后,他直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把自己最先下的那颗下在正中的黑子拿起,放在了白子之外,落子。

    那一刻,星光突然明亮了起来,自然的气息照耀在整个棋盘之上,书生的眼中首次出现了震惊,随后慢慢地变为笑意,最后,哈哈大笑。

    “这,就是你的棋吗?”他看着他,再一次问了这么一句话。

    墨痕笑了笑,看着身边的莉莉丝,然后,他看向了书生的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便是我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