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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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替返国的芝芝接风洗尘,阿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敌人进入他的堡垒。

    “一万拿来。”趁着芝芝还在她家梳洗、整理行李的当儿,他不客气地对着阿波伸手要钱。

    “什么一万?”阿波一脸错愕。一万是指钱吗?为什么?来他家要买门票喔?

    阿诺斜眼睨向餐桌。“你眼睛瞎了?桌上的山珍海味我花了两万五买的,想白吃白喝啊。”他从来就不吝啬,但是善待敌人就等于亏待自己,所以喽,摸mey!

    摸ney!

    哼,小气巴拉。阿波没好气地自牛仔裤口袋取出皮夹。“这里是一万五,别说我占你便宜。”他将钱塞进阿诺手中。

    “不用。”阿诺退给阿波五千。“我还有一个客人会来。”

    “谁?”

    “哼哼,你等一下就会认识。”阿诺拒绝透露自己的底牌。

    “”阿波不语地瞅着眼睛贼闪的阿诺,猜想对方似乎和自己一样,也有所准备。

    啧,看来他的枪该上膛了。枪他的枪咧?啊,在车上。阿波转身小跑步至屋外,不一会儿,又小跑步回来。

    “你带吉他来干么?”阿诺瞪大了眼,望向带家伙的恶人波。

    “嘿,你管我。”阿波露出奸笑。

    叮咚

    梳洗完毕,一身轻松打扮的柏昀芝在阿诺家的菲佣帮她开门后,悠哉地来到暗潮汹涌的两个男人面前,一双大眼则先一步让桌上的佳肴给吸引了过去。

    “哇喔,这是大闸蟹吗?好棒喔!我没吃过耶。”

    “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阿诺费了很大的力气压制和她斗嘴的习惯。

    “谢喽。”呵呵,真难得,她本来还在等着阿诺接着说:谁叫你是穷人家的小孩咧。“咦?还有其它客人吗?”柏昀芝忽然发现桌上共摆了四副碗筷。

    “有。但咱们尽管先吃,不用等她。”阿诺替芝芝拉开餐椅,尽量表现得神色自若。“搞不好她只是来一下,马上就又要走了。”

    其实,桌上的这副碗筷是多余的、只是摆着好看而已,他纔不让那个“她”留下来跟芝芝一起用餐呢。可是,请人家帮忙,总也该表现得客气一点是吧?所以他只好多拿一副碗筷出来,现给帮手看一下,以表示礼貌喽。

    “谁啊?我认识吗?女的还男的?”柏昀芝对即将出现的客人感到好奇。

    “她是”叮咚!正要回答的阿诺听见了门铃声,嘴角漾起神秘的笑容。“她来了。”

    “哈!了不起。竟然有人的名字叫做她来了。”阿波讨厌极了敌手故作神秘的死相,故意捉弄。

    阿诺白了恶人波一眼,觉得他损人的功力超烂,讲的笑话超冷。

    “呵呵呵”可是芝芝却笑得粉开心。

    “哈啰,培诺。”翩翩来到餐厅的女访客,是何雅莉。

    “咦?”柏昀芝回眸一望,很是诧异。

    是两个多月前在皇x饭店里说她是应召女的那位“何董”耶!?唔毅威认识她,阿诺也认识她,她和他们两兄弟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嗨,雅莉你来啦!”阿诺扬手跟何雅莉打招呼,接着将视线移回芝芝脸上。“芝芝,你见过她对不对?”他说。

    是了,阿诺现出的王牌是何雅莉。

    这可是他绞尽脑汁、呕心沥血纔策划出来的战略采双向进击。第一,他要让芝芝明白自己无时无刻都将她摆在心里,她在意什么、气恼什么,自己都会义无反顾地为其解懮。芝芝上回在饭店受到侮辱之事他已问过阿扬,他要替芝芝报一箭之仇,所以特地找了她来向芝芝赔罪。第二,他脸皮太薄,甭提示爱他说不出口,就连向芝芝推荐自己的优点都没勇气。所以,他必须藉由合适人选的金口,让芝芝了解他是多么地好、多么地棒。

    “嗯哼。”柏昀芝挑眉,响应的语气懒懒的。

    “你好啊,芝芝。”何雅莉不只笑容满面,还和蔼可亲地轻搭芝芝的肩。

    何雅莉为何变得如此亲切可人?

    一方面是应培诺的要求,另一方面则是心想芝芝极可能会是她未来的妯娌嘛。人家她好喜欢培诺那个英俊潇洒到不行的哥哥喔,虽说他并未对自己展开追求啦,但是凭着毅威身边目前无人相伴,以及她与他熟稔的交情,美梦成真的机率很大哩。

    “你好。”柏昀芝觉得这位雅莉小姐热络得有些诡异。

    “坐啊,雅莉。”阿诺“客气”地邀请帮手入座。

    “不了、不了。我只是特别来跟芝芝讲几句话,讲完了得赶紧回饭店开会呢!”

    什么?雅莉小姐跟她哪有什么话可以讲?“嗄?”柏昀芝楞楞地望着何雅莉。

    “呵呵,培诺说我欠他朋友一个道歉,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过谁了,后来经他提醒,我纔讶然想起,自己真的不小心得罪过人。”何雅莉笑笑地说道。“对不起喔,芝芝。那天我对你非常的不礼貌,请你原谅我。”她深深一鞠躬。

    “没、没关系啦!”嘻,原来是跟她表达歉意啊,柏昀芝释怀了,不再觉得雅莉小姐可亲的态度有多突兀。“何小姐,你跟阿诺很熟?”她比较想知道雅莉小姐跟毅威是不是熟透透?

    “嗯,我们是邻居,从小就一起玩到大。”

    “喔。”青梅竹马啊?是跟阿诺青梅竹马,还是跟毅威青梅竹马呢?她不安地揣测。

    “芝芝,培诺他真是棒得没话说,重情重义又很会替人着想,你说对不对啊?”何雅莉大方地赞美可能会是自己未来小叔的阿诺。

    “他喔,人不错啦,就是嘴巴坏了点儿。”仍在胡思乱想的柏昀芝毫不隐瞒自己对阿诺的观感。

    “不会啊,我觉得他这样涸漆耶!”

    “呵呵对啦,涸漆。”柏昀芝见她反应这么激动,连忙改口认同。

    嘿嘿!瞧雅莉小姐如此地捧阿诺,肯定是心仪于阿诺喽?哎哟!这个臭阿诺很差劲耶,女朋友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他竟然瞒到现在纔肯让伴侣见光。没良心!甭僻!

    “喔哦,我开会快来不及了。芝芝,还有这位先生,你们慢用。”达成任务的何雅莉看了看手表。“培诺,掰掰喽。”她对阿诺眨了眨眼睛,传递只有彼此纔懂的讯息。

    “欸,阿诺,你不到门口跟人家话别一下?”柏昀芝望着何雅莉的背影喃念,不满阿诺对女友那么不体贴。

    “呿,都什么交情了。”阿诺凉凉地说着,射向阿波的眸光尽是得意。

    哈哈哈哈,厉害吧!恶人波你知道要害怕了吧!

    “喔,呵呵呵呵”柏昀芝笑得好暧昧,暗忖“老夫老妻”的确不必那般恶心话别。

    对于阿诺精心策划的战略,段弄波是搞懂了。但是成果如何?说实在的,他认为还有待考验。

    芝芝之前在饭店与何雅莉发生的事情,他也明白。特地找何雅莉来向芝芝道歉就讨芝芝欢心而言,阿诺这个手段还真是挺高竿的,就算芝芝欣喜的程度可能未臻理想,起码也已让他这个对手恨得牙痒痒。至于阿诺意图藉他人之口歌颂自己的功德嘛哼哼哼,找个男人来作这件事情会比较恰当吧?

    啧,无论如何,阿诺的处心积虑的确已经让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了。该怎么办纔好呢?他今天带吉他来,只是想借着自己高超的弹指神功向阿诺下下马威,让阿诺体验一下对手与芝芝志趣相投所带来的威胁与无力感。

    但现在,他发现光只是这么作根本就不够,人家都已经向目标迈进了,他却还在原地踏步

    段弄波越想越觉得不安,越想越认为迫切危险。哇!眼看着桌上食物即将用罄,他却仍想不出该如何向目标踏出第一步。

    不管了。硬着头皮上吧!

    用完餐的阿波起身至洗手间用冷水泼脸,然后拿起客厅沙发上的吉他,潇洒地踱至餐桌前。

    拉椅,就座。跷脚,抬手撩拨吉他弦。

    “lovemetender,loveme

    trun”阿波弹得认真,唱得认真,望着芝芝的眼神也好认真。

    而阿诺呢?他的脸在浪漫的旋律,以及满含深情的嗓音响起时开始变形变形变成吉他脸吉他脸渐渐挂上了五、六条黑色的弦

    “ohmydarling,iloveyou”爱唱歌的柏昀芝也不禁与阿波一起唱和。

    弦停,音歇。

    “芝芝。”阿波喉头上下滚动,挤出一声耐人寻味的轻唤。

    “干么?”

    心口直怦,阿波颤颤轻喃。“跟我交往吧。”

    咳!咳!咳!被蟹肉呛到的阿诺,眼看着就要窒息身亡

    “你发春啊?”柏昀芝忿忿地将长毛的蟹蝥往阿波身上丢去。“很受不了你耶,每次看到别人成双成对你就这样,羡慕的话就赶紧去找一个嘛!”哼,可恶的阿波,开她玩笑开上瘾了!

    不知是第n度跌停板的阿波,脸当场变黑,挫败之情更甚。“可是我可是我”呜呼!他在敌军面前跌跤了呀让他死了吧。

    “可是什么可是,找不到的话,叫阿诺的女朋友介绍一个给你不会啊!”她恼火地道。

    噗!蟹肉和口水一同自阿诺的嘴巴喷出。

    虾咪!虾咪女朋友!天啊,方纔空气突然变得清新、世界突然变得美丽莫非全都是错觉?

    “嗄?阿诺的女朋友?”阿波又不想死了。

    “对啊,他女友在经营饭店,女性员工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柏昀芝仗义推荐,并且命令身受重伤的阿诺亦当为“朋友”二字,两胁插刀。她说:“阿诺,你好心点儿救救阿波吧!”

    呵哈人啊,一旦吃得太饱就会嗜睡。“呼!好累喔,我要回家睡觉了。掰。”柏昀芝眯眼恍神,就这么左摇摇、右摆摆地晃出大宅。

    风萧萧兮易水寒兮

    吾心碎兮汝断肠兮

    “”两个男人相视无话,默默地收拾桌上残肴。阿诺脸上的表情惨绝人寰,阿波的头顶冒着缥缈的伤悲烟气。

    苏比克湾xx饭店

    清风在空中盘卷着,轻敲露台上垂悬的风铃,拂动明窗上纱质的帘幕。

    这风儿,有如一阵温柔的拥抱,将风铃的清脆及帘幕的轻舞,完美地融入苏比克湾黄昏时刻的水色当中。

    唯有斯毅威,仍显得寥落岑寂。

    咖啡,浅啜。心思,缥缈。埋入沙发的他,已神游了好一阵子。

    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会如此痴迷?不过与芝芝分离了六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他却想念她想念得紧。

    他曾拿起电话拨打,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倾诉自己的想念。但,突然萌生的不确定感,却又让他终止拨打,放下电话。

    这不确定的感觉,源自于内心难以餍足的欲望。

    即使和芝芝间感情的发展如此平顺且美好,他仍感到隐隐的不安,仿佛非得将她牢牢地绑缚在身畔,纔能算是真正地拥有她似的。

    只是现在就架构彼此的未来,会不会太快了些?他和芝芝相识不过才短短两个多月,可心里却已急着想看她怡然地在他家中走晃、看她慵懒地在他的床上苏醒。

    这实在不像思密言慎的他,会作的举动。“闪电结婚”这个字眼,他想都不曾想过。但现在,芝芝什么都尚未向自己表示,自己却好想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没想到自己会这般不顾一切地想要全然地拥有她,这直觉的渴望难以用理性来解释。

    他深深被她吸引,很笃定自己真正渴望收藏的,就是她。

    但是她呢?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让自己珍藏?

    思量再思量,他垂睇岑寂许久的电话,决定照着自己的心意走。

    当晚,他便收拾了行李,搭上了飞往台湾的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