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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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瑜哥,你来看这里。”纪云向朱瑾招了招手。

    朱瑾已经爬上岸,正在另一侧摸索,纪云侧身让开一些,这下朱瑾也看到地上那具婴儿的骷髅了。

    “看来这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被遗弃在这里,不过看他被安放得这么好,应当是有人特意进来放的。”

    朱瑾眯着眼又仔细看了看道“你看他手上是什么?”

    他指着小婴儿一只半弯着露在外面的手骨上套着一个长命锁。

    纪云凑近看了看道:“衍?小锁上刻着这个字,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吗?”

    “算了,看上去这孩子也死了许多年了,我们先不要管这事,出去了再说。”朱瑾想了想道。

    “嗯,怀瑜哥,这里有风进来,土壤很松散,也许可以挖挖看。”

    朱瑾与纪云换了个位置,因为地方狭窄,两人贴着脸擦身而过。纪云低下头感受着朱瑾胸膛上传来的温热,往外挪了几步。

    朱瑾站着没动,纪云在他胸前擦过时,他忽然有种要将他一把拥住的冲动。纪云房里常点青檀木香熏,因而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青檀木香,这若有若无的香气直把朱瑾的一颗心牵引得砰砰直跳。

    朱瑾轻咳了一声,脖子到脸都红透了,好在洞里光线昏暗,纪云又一直低着头。

    朱瑾等他走过,便往里那处松软的土层走近了用手摸了摸。回头示意纪云略略后退些,便拔出腰间佩剑,双手反握,斜上方一剑插入了土层,入手感觉土壤很松散,朱瑾手上加了力,再拔出来时就带出许多土。

    “阿嚏!”纪云在洞里久了感觉有些发冷。

    “若仙,你着凉了?”朱瑾凑过来捧起他的手捂了捂,朱瑾的手很温暖,手上一层薄茧让人很有安全感。

    “这里土壤松散,感觉只是些浮土,我快些挖,你等我片刻。”说完转身就走过去奋力扎了几剑,这土也一滩滩掉落了下来。

    很快就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来。

    朱瑾用手把洞口挖得大了一些,都是些浮土,所以并不费力,很快他就清理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若仙,我先进去看看这洞通向何处,你在此地等我片刻。”

    “好。”纪云看着他钻了进去,回身去抱那婴儿的骸骨,他想,也不能看着这孩子曝尸荒野,出去了就找个地方埋了吧。

    他把襁褓扎的紧了些,包成一团,抱在怀里。

    “若仙——”洞口处传来朱瑾的呼唤声,“你过来吧,这里可行。”

    纪云听见,就钻进了那洞里,往前爬了一小段,暗道转了个弯,就见前方一片光亮,纪云眯了眯眼睛,适应了这光线后看见前方是一个通向外面的洞,朱瑾正在洞口探着脑袋向他招手。

    纪云爬了出去,看见朱瑾正笑盈盈看着他。

    “笑什么?”纪云出了那个阴森森的地道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我今日本就打算找你去游湖玩耍,”朱瑾含着笑道,“没想到竟是这样与你游了一场水。”

    纪云看着他一脸灿烂地透出充满暖意的笑容,一时有些晃神,见他疏朗的眉眼上落满了灰土,忍不住伸出手去拂。

    朱瑾一把捉住他的手:“若仙,我,我”最终也没我出什么来。

    纪云慌忙甩开他的手,把怀里的襁褓往前一递,“我想找个地方把他埋了,怪可怜的。”

    朱瑾定了定神,看看他身后那个暗道说,“这个暗道可能是有人故意挖出来安放这个孩子的,但这洞潮湿,又无棺椁。我们把洞填上,另找他处安葬这孩子吧。”

    于是二人找了一处面阳的土坡,挖了一个小墓穴,将这婴儿遗骸葬在了里面。因这婴儿的衣饰,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标记,不久后两人也都忘了此事。

    埋了这婴儿,理了理衣衫,两人都灰头土脸的,相视一笑。辨明了方向就往回走去。

    这一天后二人关系更近了些,纪云因此事对朱瑾心生了好感,算是把他当成好兄弟了。可朱瑾心中有着不一样的悸动,从来没有过的。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想与他在一起,再不分开。朱瑾懵懂地想着。

    一个多月后,中元节

    这一天,正值中元节,家家户户都要洒扫祭祖。人人都起了个大早。

    寅时二刻刚到,朱府中家丁仆妇都纷纷起来打扫庭院,准备供奉案烛等祭祀之物。

    纪云也一早被拖起来穿戴齐整,等纪府的车马来接。纪云站在院门口看着下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正无聊要去前厅等,就撞见朱瑾向他走来。

    “若仙妹妹。”朱瑾兴奋地与他打招呼。

    “早啊,早。”纪云打着哈欠冲他点点头。

    “今日上午祭祖,用过午膳,下午师父放我们半天课,不习武。要不要一道去街市逛逛?晚上一起放莲花灯如何?”

    “好啊!”一听有得玩,纪云立刻兴趣来了。

    “小少爷,咱们马车到了。”阿力从前厅走过来说道。

    纪云一边同阿力走出去,一边冲朱瑾挥了挥手道,“那便说好了,下午见咯。”

    得了纪云的应允,朱瑾喜得一击掌,默默道了声:不见不散。

    纪云随着家中长辈兄姐和一众家仆,浩浩荡荡向着宗祠去了,老太太坚持要他坐进马车,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一路上老太太和母亲等女眷嘘长问短,就是父亲和大哥都过来看他。纪云心里又温暖又惭愧。

    温暖的是,上辈子的陈迟可从来没有长辈如此厚待他。惭愧的是,这份温情却是盗来的,本不属于他。

    来到祠堂,看着家仆摆上果脯酒食,一家老小依次在各位先祖前祭拜了一番,又焚了锡箔楮钱,唱了各田庄收成。

    一整套复杂的仪式过后,众人在祠堂摆上简单的饭食。匆匆吃过午膳后,又在排位前上了一遍香。

    之后就算祭拜结束,可以回家了。纪云单独被送到了朱府,正好朱家众人也差不多祭拜完毕,摆了长队往家走来。

    因为与朱瑾约好了一起去逛街市,纪云换了一身轻快的便装就等在前厅。

    朱瑾回来见纪云已经等着他了,忍不住心花怒放,忙不迭去换了便装就匆匆来找他,心想又可以独处了。

    等他回到前厅,就见大哥朱卿正与纪云聊天。

    “献正哥,下午去逛街市吗?”

    “我还约了闻达他们去玩蹴鞠呢。”

    “哦?那我也想去玩,要不带上我怀瑜哥,咱们先去玩蹴鞠,玩累了就去喝茶,好不好?”

    “那也好,让阿瑾也活动活动,成天闷在屋子里都要冒芽了。”

    朱瑾:说好的独处呢